顾蕴玉厌烦的摆摆手,只是不满的责问对面已经快要上演活春宫的阔少们:“喂,我说,你们上次不是说要带我见识见识一下相公堂子的吗?怎么到处都是女人?!”
正和一个“女学生”打得火热的花花公子停下手撩学生裙的动作,取笑道:“我是说你这小子怎么兴致不高呢!原来是想尝尝兔儿爷的味道啊!这个好说,水芙蓉,你且去叫个清秀的小相公来陪陪我们顾少吧!”
水芙蓉识趣的福了福身子,娉娉婷婷的走了出去。
我听见他们所说的话,心下骇然,脸色都变了,忙摇了摇坐在我身旁摇摇欲坠的顾蕴玉:“你疯了?!你要找男人上床?!喝多了就跟我回去吧!”
他被我弄得头晕眼花,漂亮的眼睛里满是雾气,只是痴痴的望着我笑:“对!我要找男人上床!清友,你跟我上床吧!”
我被他堵得无话可说,生怕这疯话被旁人听去,只是搪塞道:“你醉了!快跟我回去,不要在这里瞎胡闹!”
顾蕴玉打了个酒嗝:“你不教我怎么做那种事情!哼!我就去问别人!”
我都快被他急得满头大汗了,都什么时候了,敢情他还在惦记着前几日看到的那一幕。
在我跟他这醉鬼鸡同鸭讲的时候,包厢里另外几个□□难耐的少爷们早就搂着自己今晚的女伴另觅春闺去了,我趁着这个机会,扶住东倒西歪的顾蕴玉便朝外面走去。
一身高开叉旗袍的女人正领着一个低着头怯生生的还不能称作“青年” 的瘦小身影折回早已人去楼空的包厢,恰好撞见我们二人出来,忙拦住急道:“二位爷这是要去哪里啊?”
顾蕴玉浑身软得像根面条似的趴在我肩头,迷瞪瞪的望着娇媚的女人,忽的笑了:“去哪里?去……去相公堂子!”
“爷是想找个可人的小相公么?这里不就有个现成的么?”女人一边招呼着一边将躲在一旁的还是少年模样的小子拽了过来,然后谄笑着对顾蕴玉说:“爷,你瞧瞧这个如何?今年才十五呢,嫩生生的,身子还是干净的。”
少年偷偷抬起头瞅了一眼顾蕴玉跟我,然后满脸通红的低下头,却被水芙蓉用鲜红的指甲狠狠的掐了一下。
顾蕴玉醉眼朦胧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我生怕他继续胡闹下去,忙打住他的话头,谢绝道:“不用了,我家少爷喝醉了,这就告辞了。”
少年闻言,猛地抬起脸迟疑的看了我一眼,原本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下来。
我拖着满嘴胡言乱语的顾蕴玉朝堂子外面走去,身后传来女人气急败坏的叫喊,“诶?这就要走了?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哪!”
晚上的风又凉又急,吹得人清醒了不少。
我刚扶着顾蕴玉走到外面稍显僻静的巷子里,他便忽的推开我,匆匆的摆了摆手,一个弯腰就吐了个稀里哗啦。
我担心的看着他颤抖着的背脊,不由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他弯下的背,无奈的宽慰道:“吐出来就好些了。”
顾蕴玉支吾一声,刚想开口说话,却再次吐了个翻江倒海。
巷子两边都是院门大开的堂子,和着风声,隐隐传来一阵阵寻欢作乐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却徒增了一丝空虚的意味。
我叹了一声,顾蕴玉似乎这时才稍稍清醒一点,吐完之后一脸虚弱的摇摇晃晃站直身体,却只是说:“清友……我的头好疼……”
顾蕴玉原本一双漂亮的眼睛也红通通的,也许是呕吐的缘故,连带着刺激出了几滴泪珠摇摇欲坠的挂在眼眶里,分外可怜的模样。
我最见不得他这副可怜的模样,转身朝堂子里寻去,说:“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找条毛巾来擦擦。”
我正头疼着万一再碰上之前那个难缠的女人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迎面却走来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还未看清他们的面孔,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只见一个颇为风雅的青年笑吟吟的望着我,而他身旁个子稍矮的那个把长袍穿得不伦不类的小胡子男人则探寻的扫视着我。
原来是顾家未来的二姑爷,沈泽棠。
我回过神,讪笑着应道:“沈先生。”
沈泽棠低头对身旁的那个小胡子矮个子男人耳语几句,男人抬头冲我莫名其妙笑了笑,随即对沈泽棠说了一句听起来像是日语的话,便昂首离去。
日本人吗?
我正思忖着,沈泽棠却已经走到我身边,亲切的关怀道:“清友是吧?你是陪顾小弟一起来这里的吗?”
我点点头,这才记起自己折回来的目的,回答道:“少爷喝醉了,我正要送他回去。”
沈泽棠闻言,爽朗一笑,伸手揽住我的肩:“小孩子家家的,就不要学大人一样逞强买醉嘛!他人在哪里?我送你们回去吧。”
我迟疑的刚想婉拒,沈泽棠就像知晓我心中所想似的,故作生气道:“怎么?你这是把沈某当外人防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走吧,带我去找他。我的车就在外面停着呢,刚好捎你们一程。”
我没有想到看似清高的沈泽棠一点也没有那些名门望族所遗留下来的阶级思想,一路上,他就陪我们坐在车厢后面聊个不停。
当然,聊天的对象绝不可能是已经沉入梦乡的顾蕴玉。
“不知清友是否对书画鉴赏感兴趣?恰好我过几日要参加一场文人同乐会,你要不要与我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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