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雨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老人。
“爷爷。”为什么叫爷爷?爷爷是什么?她不知道,也没想过。只知道别人让她这么称呼,渐渐她也离不开这个称呼了。
“思雨别乱跑,我们先下去,等会儿再上来。算了,还是先回家吧,下午再来。”
思雨有些不高兴。“不,爷爷。你看,蚂蚁在船上呢?”
“蚂蚁?”
常终没有对蚂蚁有兴趣,但他一生只听过两个人讨论过蚂蚁。一个是常红,一个是眼前的思雨。
“常终,你看蚂蚁,你知道吗?蚂蚁和人类社会很像。我在欧洲留学时,我曾认识一个同学,她是学生物的,她喜欢蚂蚁超过了一切。我忘记了过去的很多人,过去的很多知识,可是每次看到蚂蚁,我还是记得她,记得她对蚂蚁的热爱。这真让我难以置信,这位同学说过一句话:‘蚂蚁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受环境影响的动物,也许有一天人类灭绝了,蚂蚁也不会灭绝。’常终,你说。如果人类灭绝了,未来的另一种人看见了蚂蚁会不会想到过去的人呢?如果我离开了这里,你看到了蚂蚁,也会不会想起我呢?”
常终一阵失神。他并不是记得常红的原话,只是他的记忆变成了常红看着蚂蚁的微笑和对着他的微笑。他不为何,心底有种他不明的感觉。
“稍!稍!”这是让牛后退的口令,常终很快将牛套好了。
思雨坐在车中央,常终在下面走着,这样方便在路不平的时候赶车,当路平时,常终也会半坐在车体的一角,休息一下,但手里的牛绳绝不放手。
路上碎石漫漫,但车很慢,也就不会颠簸。反而让思雨感到十分有趣,忽左忽右,忽高忽低。即便车平稳了,思雨还渴望着能再颠簸一下。
“思雨别乱动,听到没有?”
“哦!”
经过一个斜坡,绕过一座高耸的土丘,穿过人为垫起的土田,是一座小庙。村里人有人叫神庙,有人叫土庙,但其实就是一座再简单不过的小屋。
小庙的后墙另有两个小神祠,好像是后人加上去的。像是依房而建的两个小亭子,只有人膝盖高一点。
亭子用岩石打地基,毕竟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石头了,两个亭子中间是用乱石乱砖围城的栏。里面原来种的什么,已经没人知道,但是现在是一颗树。
“常红,你干什么?别往里面种东西。”
“常终,我真不明白。你们祭祀神佛,却很少打扫,这和欧洲的教堂,南方的寺院相差太多了。神仙也是需要主人的,可惜这里的主人已经不在了,就让我做他们的主人好了。你们也就每年过年的时候吹吹打打,没准连这也要忘记了。”
常终下了车,清了清围栏里的杂草。
这两座神祠依墙而建,左右封闭,前面是敞开的,有两块圆柱支柱小屋顶,但更像是一种装饰。
右边的神祠和左边的不同,有神祠一半高的木板镶嵌在左右槽与中间的两根柱子上,使神祠更像是一座小屋。
木板上有画,时间久远,已经无法看清,但模糊是树木山丘一类。
向里看,有一副壁画,画的是地府殿里的阎王爷。红袍,蓝靴,左手拿着竹简,右手拿着毛笔,站在最前面。
身后有两个鬼差,一个身材短小,全身惨白,一脸阴险笑容。一个身材魁梧,全身绿色,袒胸露臂,一脸鬓发,但面色慈祥。画里最上面由右往左念,写着“阴曹地府”四个字。
左边的神祠是玉皇大帝,因没有木板,敞亮了许多。画像是一位黄帝一般的人坐在皇座一般的座位上,身后两名天将,一个手持长刀,一个手持长锏,上写着“玉皇大帝”四个字。
只是画面周围多了一副对联:
善心烧香有求必应
恶意扣首万事皆空
横批:有求必应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供奉阴曹地府的。常终,为什么阴曹地府没有对联呢?我更喜欢画的阴曹地府,似乎有一种寓意,也更能体现出地府的感觉。你看这手中的笔,这生死簿,还有身后的鬼差,好像有种阴森恐怖的感觉,但玉皇大帝一点神态和感觉都没有。常终!供奉玉皇大帝就要供奉阴曹地府吗?是为了对称吗?虽然我知道中国没有像达芬奇和米开朗琪那样的艺术家,但是我还真希望中国的神学上能有出色的图画和雕塑作品。如果真有阎王爷,你们可要遭报应了,你看他的香火太少了。供奉他是为了敬他吗?还是因为怕他?怕他又为什么敬他呢?”
常终来到小庙前门,房内一座大石台,石台上面有一幅观音画像。左右两个灯笼,只是装饰,画像前有两块黄帘布。
石台上还有很多其它神像,有财神爷,有玉皇大帝,还有很多白石做的小人偶,都很小。这些神像是后加的。
这幅画像也有一副对联:
白莲台上慈悲主
紫竹院中观世音
横批被挡住,看不见。
“常终,你拦我干什么,我想看看横批是什么,被这帘子挡住了。算了!我不看了,反正我也不喜欢佛教,太悲伤了。”
常终叹了一口气,驾车绕过小庙,从上而下,便进了村子的主路。
先经过一座院墙塌陷的房屋。院子十分陈旧和破乱,院里的偏房也已经塌陷,只有那网状方纹的木窗表露它的久远。主屋的墙皮已经脱落很多,但常终知道屋里还住着人,一个单身汉,常终看了一眼就继续前行了。
映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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