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稼活,不用学,
人家咋着咱咋着。
实习生刚教罢二爷打针的要领,正好来了一个干部模样的风骚女人。
实习生先问,同志,您那里不舒服?风骚女人说我昨天已经来看过,今天就是来打个针。实习生说那好,您请坐。
风骚女人看看实习生,两个小辫儿窝在白帽子里,年龄不过十六七儿,瘦小瘦小的身个儿都还没长开。然后她又朝二爷瞅了瞅,二爷赶紧把脸屏起来。
风骚女人说:我想劳驾这位老大夫给我打,可以吗?
二爷一听,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直拿眼睛盯着实习生。实习生赶紧说,可以呀,我来给他当助手。
二爷听实习生说给自己当帮手,知道这是给自己面子,给自己壮胆,心想自己万一哪点儿弄错了还有人家实习生嘞,心里的一块石头才放下。实习生抽了一管注射用水,把水注进药瓶儿里摇一摇再抽进注射器,然后把注射器里的空气排干净,如同变戏法似的速速做完这一切,就把注射器交到二爷手中,还拿眼神儿悄悄地给二爷打气儿。
二爷看了一眼风骚女人露出的那部位,不敢多想那肉咋恁白咋恁嫩,手上有点颤,没敢就去扎,赶紧回头看了一眼实习生。实习生也用眼睛盯住二爷,再次鼓励他。二爷就鼓起腮帮子,也不敢正眼细看那该扎的地方,只把牙关咬了咬心说一句看针了!哧地一声,针头就吃进那一块白花花的胖肉堆。风骚女人咝地倒吸一口气,身子猛一抖,二爷手中的针管就从针头上拔了出来,一股子药水呼哧哧喷到肉堆上。女干部扭头看二爷,见他已吓得面无血色,手里还抓着一个无头的注射器,妈呀一声晕倒地上没气儿了。
风骚女人原来是钟书记的夫人,虽然长相出众为人却很低调,到医院看病从来不摆身份,所以实习生并不认识她。她平常就怕打针,时不时也曾经晕过针,所以她刚才才没敢让刚分配下来的实习生给她打,哪知道却挑了二爷这位“老大夫”。
二爷一听说扎的是书记夫人那还得了,提了两斤点心就到府上赔不是。他这一去不要紧,院长感觉自己也有责任,害得院长也得跟着去。
弥勒佛书记哈哈笑着,笑对二爷说,你光知道我相信贫下中农,我还没有我们当家的相信吧?堂堂卫校毕业生她不认,专门儿就认你这位老大夫!
二爷脸一红,就说钟书记我早说咱就不是学医的料儿嘛。钟书记继续拿二爷寻开心:你一针就能出奇迹,怎么不是料儿?
二爷说趁着院长在,我就不学了,你就放了我的生吧。
钟书记就说,你陶二爷说得怪轻松,你把人扎晕就算白扎了,我老婆的屁股难道恁好扎?就算她替你交了学费也不能白交哇!你就是学到胡子白,也得把本事学到手,结业证拿到手。
二爷后来到底还是悄悄回了一趟桃花湾,不过那是找院长请假回去的。
二爷回去时,队里正在实验双季稻,第二季水稻正插秧。技术员是一个农学院毕业的年轻大学生,正在田里推着一个长长的木制圆轱辘,能把秧田划成长六寸宽八寸长的小方格,在方格的十字叉上栽秧可以栽得整齐些。二爷问明白了,才知那是划行器。
二爷轻轻摇摇头,笑了笑。他看大学生正忙着,就自己一个人走到田埂的中间,半蹲成一个马步势,左手抓起一把秧,分出一撮到右手,嚓地一声栽上了;十个指头像弹琴,六撮秧苗排一行,嚓嚓嚓,嚓嚓嚓,一行接一行,一眨眼弹了一两丈。技术员站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的,赶忙把划行器推到田埂边儿放下来,上前跟二爷打招呼。
二爷一下水,众人手上都痒了,呼噜呼噜下饺子似的从二爷下脚的两旁全都下田了。二爷栽六撮,周姑、六爷也六撮,多数人栽五撮,也有四撮的,一个个蹲成马步势,倒退着往后栽。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全队最大面积的一块田,少说也有一二十丈宽,二爷转眼到了头儿了,周姑、六爷也到了。落在最后的,是理发匠白师傅的老婆白奶奶,离田埂还有五六丈。左右挨近她的人照顾她,替她多栽一两撮,看她还是赶不上,干脆把她身后的全栽了,封上口,把她一人圈在中间“吃葫芦”。这里干农活儿有行话,栽秧落后叫“吃葫芦”,割稻、割麦落后叫“扛檩”。
二爷因为初见技术员,放工后就安排了酒席喝了酒,酒席桌上附带安顿了生产队的大小事情。
这次回来,他有一件顶要紧的事情要找六爷、幺爷商量,两人都已经提前在他家里候着他。
二爷一回来就说,我在卫生院见到一个和尚去看病……
幺爷嘴快,插话说不可能,和尚、尼姑能给别人看病,自己有病就在庙里养,不到医院看。二爷说你还没听我说完。那和尚是通灵寺庙上的,通灵寺不是毁了吗,现在又在建大殿,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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