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下二人沉浸于己我思绪中尚未回过神来,便听应麟说道:
“浪打浮萍镜里烟,
伤心莫道此中缘。
好梦易逝苦恨多,
莫若携手月下归。”
吟罢长叹一声,接着道:“想我邵应麟漂泊踟蹰半生,郁郁中年,倒是将艰难险阻、颠沛流离尝了个遍。然到底苍天有眼,将谨儿赐与我,能得谨儿相伴,对那才子佳人、鸳鸯红帐,我便也再无歆羡的了……所谓‘心外无物’,莫过于是说世间惟紧要之事便是心之所向,心之至情矣……”
闻罢应麟此肺腑之言,一边煦玉默默寻思片晌,遂出言认同道:“‘心外无物’……先生所言甚是,学生记下了……”
而另一边贾珠则若有所思,再思及应麟前后之言,心中遂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于是便开口对座上应麟说道:“珠儿有一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若是有甚不当之处,还望座上先生与苏公子原谅珠儿放诞……”
应麟听罢则道:“你且说吧。”
贾珠遂将疑问宣之于口:“在此之前珠儿曾听林姑父言先生曾抚过一曲《凤求凰》,只不知这琴瑟是为谁而鼓,如今珠儿可否以为,当初令先生抚此曲之人,正是座上苏公子?”
应麟闻言却是笑着反问:“何以见得?”
贾珠解释道:“学生以为先生与公子俱非囿于俗礼之人,否则先生当初便不会题那句‘君寄九天外,不在五常中’,早已表明了超然物外、不落窠臼的志向,既是明指公子,又是暗指自己。而后又道‘孤影自怜’、‘独步成双’之句,其实暗喻有独行寂寥,希欲求得意中之人相伴之意。想必公子当初读懂了诗句中的深意,遂才千里迢迢地前往先生任职之处与先生相会……”
话已自此,连一旁煦玉亦已明了,遂一副恍然大悟之状:“原来如此。”
而应麟则大笑对曰:“珠儿不愧是心灵口敏、独具慧眼之人!”
听了应麟这话,贾珠更是就势从座上起身,对座上则谨俯首而拜曰:“学生拜见师母!”一面叩首一面暗地里扮了个鬼脸。心下暗道:凭我贾珠察言观色这许久,难道还猜不透你言下之意?你虽不便当面承认你与苏则谨的关系,然哪一句不是盼着他人能自行领悟你二人之实情?只此番煦玉那傻小子听了贾珠之言还愣在一旁,想来也是,这小子当初读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时还张口询问应麟“师母是哪位淑女”,此番便也一时无法接受他二人之情。
而虽说此乃贾珠玩笑之举,然座上应麟见了倒也欣忭非常,颔首微笑;而另一边的则谨则将头转至一旁,面上泛出一抹羞赧的嫣红色,嘴里别扭地道句:“休要胡言。”
片晌之后煦玉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亦向座上则谨行了一礼,又转而询问应麟道:“不知老爷可知晓苏公子归来之事?”
应麟则答:“如海自是知晓,只尚未将此事告知你二人。明日府中需招待谨儿师兄忘嗔道长,忘嗔道长乃继承葛观主衣钵之人,此番受圆通观观主邀请,遂便与谨儿一道来京,明日方才来府。”
座下珠玉二人闻罢应麟之言,俱点头以示知晓。之后待二人将茶饮毕,应麟遂打发了二人回房就寝。此后一夜无话,此番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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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丹药有毒升仙为妄
? 次日,因了林府这日欲招待远道而来的忘嗔道长,遂这一日应麟便没有授课,将珠玉二人放了假。之后众人刚用过早膳,便闻见小厮前来通报曰“忘嗔道长”来访。此番林海早已迎了出去,将忘嗔迎至中堂。随后又命人报至应麟处,半刻工夫应麟便携了则谨一道前来。此番则谨与自家师兄相见,自不算外人,当不会有太多拘束,二人叙了寒温,便也各自归座。而另一边,谈佛论道自是当朝文人间时兴之事,不少文人喜穿改制的道袍。因而林海亦命人唤了煦玉与贾珠二人前来面见忘嗔,道是忘嗔乃葛方传人,道法精深,可以见教探讨一番。
待二人到了中堂,见众人分宾主坐了,与众人礼毕后便也入了座。则谨此番身着一袭月白长衫,有翩然出尘之感。然却如传言那般,白日外出需蔽日遮阳,头上戴着一顶斗笠,斗笠之上垂下一袭细纱遮住脸面。而此番再观座上忘嗔,与则谨却是大异其趣,身着一袭秋香色夹软纱道袍,脚蹬玄色浅面靴头鞋,里衬白绫净袜。生的是须发皆白,道貌岸然,一见之下便知其是入道极深,乃得道高人。随后在座众人正随意阐发几句,未想一家人来报曰“敬老爷来访”。
一旁贾珠闻言心下纳闷曰这林海本是荣府姑爷,与荣府过往从密自是常理;然与宁府一干人向来不过是寿辰节日之时往来送礼一番,私下里却也无甚交集,此番贾敬巴巴地赶来却是所为何故?然不过转念一想便也了悟。话说这贾敬乃宁府之人,较荣府贾赦贾政兄弟自是年长许多。儿子贾珍虽说与贾珠同辈,然早已成家立业,便连孙子贾蓉亦已出生。由此这敬老爷在尽享三世同堂之乐时亦生出些“出世之念”,最近是越发闹得不成样子了,将自己爵位让给贾珍袭了不说,还在府里养起了若干道士,一味地谈经论道起来。道士里有些个利欲熏心之徒便趁机向敬老爷进些金丹上药、长生成仙之类的鬼话,欲从中谋取私利。这敬老爷便干脆在府中置办起了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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