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霍定恺包养的男孩,但,看在霍定恺的面子上,谁也不会对江寒摆出轻蔑的姿态来。
然而此刻沙发上的这个男人,从头到脚写着硕大的两个字:轻蔑!
目光落在那男人脸上,江寒就微微皱起眉头来。
是个长得很难看的家伙。
深黑的有点做作的套装,细长伶仃的四肢,瘦得让人不悦的脸,老气横秋的黑框眼镜再加上更显沉闷的刘海,分明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尤其左脸上一道丑陋的疤痕,把此人的五官给挤得歪歪斜斜的。
哪怕再宽容的标准,也没法把这张脸放在“寻常容貌”的水平线内。
江寒是外貌俱乐部成员,但他同时也很懂礼貌,不会嘲笑对方貌丑。但面前这个人,真是从上到下都找不出一丁点儿让他喜欢的地方。
这人的存在,活像一则用词拙劣的坏消息,叫人简直不愿再看他第二眼。
江寒在打量对方,对方却仿佛没兴趣继续关注他,他站起身,走到壁炉跟前,皱眉盯着壁炉上面搁着的花瓶:“安嫂,原先摆在这儿的画呢?”
壁炉上面原先挂着一幅画,是丢勒的木刻版画《祈祷的手》。
江寒不喜欢那幅画,虽然他知道那是世界名画,含义深远,但他就是讨厌那幅画。画里的那双手让他联想到贫穷、困苦、绝望、走投无路……等等这之类令人痛苦的词汇。
女佣安嫂慌慌张张从厨房出来,她不安地看看那男人,又看看江寒:“……这个,我不知道。”
江寒索性走过来:“我让四爷把那幅画收起来了。”
那男人瞪大眼睛瞧着江寒:“为什么收起来?”
“我不喜欢。”江寒耸耸肩,他又指了指如今摆在壁炉上的花瓶,那是法国昆庭彩花瓶,造型是优雅曼妙的裸女,“因为四爷说,空白一片不好看,所以我挑了这个当替换。”
那男人皱眉盯着那个花瓶,像是盯着什么造作的劣等艺术品,忽然,他伸手抓过那个花瓶,噗通一声将它扔进旁边的字纸篓!
“俗不可耐!”
江寒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抓起字纸篓里的花瓶,再一看,漂亮的瓶身被磕出一道长长的裂纹!
“你干什么啊!”他气得冲着那男人大吼,“凭什么扔我的花瓶!”
那男人倒笑了:“你的花瓶?这儿有什么东西是你的?恐怕连你自己,都不过是这屋子里的一个物件罢。”
江寒气疯了,差点把花瓶砸到对方脑袋上!
岂料那人一点都不惊慌,仍旧笑吟吟道:“还真把自己当成这儿的主人了?脸皮够厚的。奉劝你一句:人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江寒怒到极点,他反而冷静下来了。
于是他冷冷一笑:“我当然清楚自己的身份,倒是不清楚先生您的身份。四爷现在不在家,他临走的时候说过,若是家里来了什么讨厌的客人,我大可以将其扫地出门。”
然后,他冲着那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下,轮到对方惊诧了,他瞧着江寒,喃喃道:“他没和你提起过我?”
江寒不怒反笑,他故意身体前倾,佯作客气地瞧着对方:“先生您哪位呀?定恺……哦,四爷他今晚才能回来,今天您运气来了,多给我说两句好话,说不定能给您通报一声。”
他是故意直呼霍定恺名字的,果不其然,对方闻言,脸色变了变。
然而男人终于没再说什么,他冷冷哼了一声,拔腿就走。女佣似乎有点着急,她追了出去,连声道:“容总……”
容总?这又是哪门子的老爷?江寒气哼哼地想,管他呢!就算是玉皇大帝,也没资格在他跟前跋扈!
晚间八点半,霍定恺带着一身疲倦回来,他很累,但是兴致很高,因为江寒如此热烈地欢迎他的到来,进门的时候那么急切地拥抱他,晚餐的时候不停和他说话。很明显,这一个多礼拜,江寒独自守在这大房子里,寂寞坏了。
餐后,俩人依偎着,窝在软得一塌糊涂的沙发里,霍定恺俯下身去,嘴唇轻轻碰了一下江寒。江寒却觉得这远远不够,他把胳膊揽上霍定恺的脖颈,带点儿强迫的索要了一个深深的吻。
然后他睁开眼睛,声音沙哑地说:“……今晚留下来?”
“当然。”霍定恺一笑,“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壁炉上的花瓶呢?”
不提还好,一提起此事,江寒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被人给扔了!”他咬牙切齿道,“底座砸了个坑,裂了道大纹,没法用了!”
“哟,谁干的啊?”
“一个丑八怪。”江寒哼哼道,“不知哪一路的家伙,很没礼貌,擅自闯进来……”
听到“丑八怪”三个字,霍定恺突然坐起身,他盯着江寒:“等等,到底是谁过来了?!”
见他语气陡然这么严肃,江寒只得说:“我也不认识啊,就听安嫂叫他什么容总。天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喂,定恺?”
他的话还没说完,霍定恺猛然站起身来!
“他人呢?!”霍定恺一叠声地问,又转头冲到厨房叫女佣,“安嫂!容晨他人呢!他什么时候过来的!你怎么不跟我说!”
霍定恺竟然如此激动,江寒陷在沙发里,完全呆住了!
“可是定恺……”
他的话,被霍定恺突兀打断:“江寒,容晨他下午过来的?他说了什么?”
江寒定了定神:“那人是你熟人啊?我不认识他。他没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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