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奋中,霍定恺好几次差点把车撞到海堤上,他从没感觉如此的刺激,从未如此鲜活。生死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甚至死亡也变得不那么可怕。
他活得这么痛苦,他的人生像浸泡在颠茄药剂里,这么活着,和死亡又有什么区别?他也就剩下眼前这点儿欢乐了。所以如果不和乔及时行乐,他还有什么好做的呢?
但霍定恺没能看见,他是在与恶魔共舞。
乔是个极富天赋的家伙,他会写诗,对古典绘画有独到的评断,他会用俄语背诵《卡拉马佐夫兄弟》的名段,还能用那不勒斯的方言与小贩讨价还价……但他同时也是个拥有着不正常神经的变态,他喜欢把糖衣药片包在玻璃糖纸里,放在教堂的桌上,引诱小孩儿去拿,他将成把的无用外国硬币扔进乞丐的杯子里,还让乞丐对他感激涕零,他把人家的狗偷偷藏起来,塞住嘴,害得跛足老者到处寻找,他用迷幻剂和二甲亚砜混在一起,涂摸在戏院的门把手上,那东西能够让反复触摸门把手的人吸收微剂量的毒品,给人拉门的侍应生被弄得晕头转向,冲着客人又哭又笑……
乔做这些的时候,常常乐得笑出眼泪。
霍定恺理解不了,他也不觉得这有多么可笑,但他愿意看见乔快乐。
因为乔大笑起来,是那么像容晨。
乔这个男人,是个真正的恶魔,他美丽的外表下,藏着的是肮脏不堪的灵魂,这男人就是下雨的时候,从阴沟里溢出的渣滓。
霍定恺很快就染上了毒瘾。
他用的e。起初他不敢尝试,害怕回去之后被老父亲和养父母责骂。但是后来他又一想,自己还会回去么?
霍定恺已经放弃了回国的打算,在国内他无法获得这样的快乐。海的那一端,等着他的只有辛劳的工作,活活压死人的家族重托,以及一个根本不爱他的人。
所以生父以及养父母反复打电话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国,霍定恺始终含糊其辞。他离自己的□□越远,心里就越轻松,那是被毒品给蒸腾之后的轻松愉悦,什么负担都没有,什么愁事都不用想,仿佛一切等到明天,就自然而然的解决了。
那天晚上,霍定恺和乔正在一家同性恋酒吧逍遥,俩人一边喝酒一边说笑,乔时不时把他搂在怀里亲吻抚摸,后来,他的动作停住了。
“有人在看着我们。”乔说。
“谁?”霍定恺抬起醉意朦胧的眼睛,四下寻找。
“喏,那边角落的男孩。”乔说,“穿白衬衣的那个,好像是在找人的样子……”
顺着乔的目光,霍定恺一直望过去,当他看清那人的脸上时,霍定恺愣住了。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那人是容晨!
一瞬间,霍定恺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容晨怎么会出现在异国他乡的酒吧里?!
但容晨也发现了他,几乎在同一霎,他腾地跳起来,眼神直直地望着霍定恺!
时间停止了,周围的喧嚣好像都不存在了,霍定恺目瞪口呆望着距离他三张桌子的容晨,而对方也傻愣愣地望着他!
突然间,容晨撒腿就往外跑!
霍定恺醒悟过来,他跟着冲出了酒吧!
俩人在街上狂奔,跑了好一会儿,霍定恺终于追上了容晨,他一把抓住容晨的胳膊:“小晨!”
“放开我!”
容晨发着抖,拼命想摔开他的手。
“你怎么会在这儿?!”霍定恺死死抓着他的胳膊,“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容晨不出声,只是瞪着大眼睛盯着他,那样子像是在看一个突发异变的外星生物。
霍定恺终于松开手,他哑声说:“所以……你看见了?”
“他是谁!”
霍定恺张了张嘴,答不上来。
“他到底是谁!”容晨气势汹汹地又问,“那个抱着你亲你的人,他是谁!”
被他逼供一样的逼问,霍定恺突然间,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放弃。
“他是我的男友。”他笑了一笑,“我们在一起已经半年了。”
容晨愕然万分地望着他,他没料到霍定恺会承认。
“所以四哥你……你是个……”
“同性恋。”霍定恺替他把话说完,他点了点头,“你四哥是喜欢男人的那种人,小晨,这事儿一直瞒着你,是我的错。”
容晨慢慢弯下腰去,捧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喘息。那样子看上去,像死了一样难过!
看他这表情,霍定恺忽然心痛得不能呼吸下去,他忍耐着,淡淡道:“如果受不了,你就当没看见。明天我买张机票把你……”
“我受得了。”
容晨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霍定恺给说呆了!
“我受得了!”容晨抬起头来,他直起腰,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四哥你喜欢男的也好,喜欢女的也好,都可以!就算你喜欢动物园的大河马,我也不介意!”
霍定恺呆了呆,他噗嗤笑起来。
那天晚上,霍定恺把容晨带去了他租住的公寓,他这才知道,原来容晨一直很担心他,打他的手机又打不通,写信给霍定恺,霍定恺也不回信,容晨担心极了,于是就决定,自己亲自来国外看看情况。
他说服了父母兄长,一个人踏上从未来过的陌生国土,靠着容霁的同学帮忙,捧着字典,在这座城市一点点的寻找霍定恺。
没想到,今晚竟然在酒吧里,看见了霍定恺和乔。
“他是谁?叫什么名字?他是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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