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喂喂喂你……放我……唉……好吧。”
风潇很自然地抱起纳兰德性,走到电线杆旁,看了看琳琅满目的“包/小/姐”“无痛人流”“通下水道”,终于在纳兰德性手指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办、证”的小白纸,一串阿拉伯数字被盖了三分之一撕了三分之一,显然贴的年代有点久远了,“怎么打?用手打吗?就朝着上面的数字打?”
“……”纳兰德性,“说起来,我们还需要一部电话。”
大眼瞪小眼。
“归根结底要先有钱。”纳兰德性抓狂,“妈/的,啥装备也没有,这让我怎么重生?怎么崛起?怎么打怪升级?!”
“你有我啊。”风潇漫不经心地说。
纳兰德性愣了下,然后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也是个废柴,能干啥?连个衣服也找不来,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恶灵……对了,衣服呢!当务之急是给我找衣服啊喂!”
“你可想好了,穿上凡人的衣服我可就不能抱你了,你也就不能隐身了。”
“不需要!”纳兰德性艰难地爬过风潇的肩头,趴在他的背上,两腿挂在他腰间,重新调整一下“斗篷”的领口,让两个人都露出头来,以示你看背着也可以,然后看了看日出,指向不远处高楼林立的市中心,“差不多九点了,商场应该开门了,走,搞两件阿玛尼去。”
……
那天后来他们还是没有搞到衣服。原因是当风潇背着纳兰德性来到市中心大型购物商场门口时,刚好看到一辆开往s市(也就是纳兰德性家乡)的旅游大巴停在商场门口载客。纳兰德性大喜,当即改变主意,命令风潇背自己上车。
车上乘客满载。
风潇背着纳兰德性站了五个小时。虽有不悦,未曾抱怨。
虽然知道只要身体跟风潇贴在一起,就没有人能看见自己,但还是不由得感到别扭……光天化日之下两个裸/男堂而皇之站在一辆满载乘客的汽车上,这画面光是想象一下都太美,尤其纳兰德性的屁股都快贴到一个窝在座位里打瞌睡的胡子大叔脸上去了,大概不小心放个屁大叔就会中毒身亡了……搞得纳兰德性浑身不自在,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一不小心两人身体接触面积小于百分之五十被迫现形,那可就不好看了。
但是长途汽车是自带催眠功能的,尤其车上还在放安冬的新专辑,略微沙哑的声音唱着靡烂的小情歌,一听就是他。高音也不行低音也不行,但为了兼顾他影视歌多栖天王的形象,只能靠录音棚精心包装来骗骗小姑娘了。于是,路途到了第三个小时,纳兰德性把脸埋在风潇柔软的长发里,安心地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长得好像一生。
梦里也不知哪年哪月,总之风和日丽,时光柔软。妈妈穿着浅灰色的羊毛大衣,长发如云,面孔是年轻美好的,典型的江南女子,婉约清丽。她一手挎着精致的手包,一手牵着小小的纳兰德性,走过许多安静极了的老街巷,牵牛花叶爬满深红色的墙,巷底传来胡琴咿呀、三弦琵琶,也有时候是有一下没一下敲击钢琴键的声音……每一个音符都拉得十分悠长,总是当你以为后面不会再有声音时,下一个音符才慵慵懒懒地流出来……
妈妈很忙的。跟妈妈在一起的时间总是短暂,没几天,她就会把一起送回大爷爷和小爷爷家来。
妈妈说,巷底那座小楼,是很久很久以前大爷爷送给小爷爷的小公馆。那时候他们两个都很年轻,很美好……
年轻美好?纳兰德性是想象不到那个画面的。因为在他印象里,大爷爷就是那个每天下午坐在阳台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听戏盒子、有事没事总喜欢数落小爷爷、脾气又倔又臭又古怪、有时候咳嗽会把假牙咳出来的、满脸褶子的臭老头,而小爷爷就是那个腿脚不利索、眉毛头发都花白、做红烧肉很好吃、出门总喜欢穿一身笔挺合身的衬衣西装的小骚老头。
其实他小时候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自己有两个爷爷和零个奶奶来着。
纳兰德性坐在小楼二层自己房间里看动画片,就像小时候的每一天。小楼座落在解放前的租界里,欧式建筑,中式内饰,很典雅。因为解放后曾被收走给某机关做过办公室,所以房间里很多地方遭到了或轻或重的破坏,尤其实木地板早已剥落得斑斑驳驳。于是,被时间泛黄的小资情调里还夹杂着一些六七十年代的筒子楼的粗糙风格,说难听点是不伦不类,说好听点是混搭。
不知道电视里放的是黑猫警长还是舒克贝塔,楼下隐约传来大爷爷戏盒子里的吚吚呀呀。等到纳兰德性突然想起来妈妈大概又要走了,跑下楼去看时……屋里屋外,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了。没有妈妈,没有爸爸,没有大爷爷,没有小爷爷。戏盒子还在咿呀地唱,傍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倾泻一地……
心里空落落的。
……
纳兰德性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s市。
风潇背着他走在喧嚣的马路上,车水马龙里,夕阳薄暮。
他好像故意没有叫醒他。身后早已没有旅游大巴的影子,想必已经徒步走了很远了。
纳兰德性还没从那个梦的颓废里脱身出来,有些懒怠,于是趴在风潇肩头没有动。发觉自己好像流口水了,于是默默拿手拨乱了他的头发。趴着趴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又觉得太不可思议……
嚯,孺子可教啊。你猜怎么着,风潇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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