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易拉罐啤酒一仰而尽,白夜翔轻轻一收手掌,将瓶身“咔哒”一声捏扁。
转眸望向茶几边垃圾桶,白夜翔一扬手。
一个漂亮的抛物线,瓶身准确落入。
“你的呢?”扔完酒罐,白夜翔双手顺入口袋,换了舒服些的姿势继续倚在冰柜上。
聂岩倒是有些意外。
捏着还剩三分之二酒的易拉罐,他一时之间有些局促。
听故事,谁都会。
不过要做那个讲述人,还真不那么容易。
尤其,那故事确实不是什么剧情引人入胜,结局完美无暇的fairytale。
也就在这一刻,聂岩稍微理解了下方才白夜翔陈述出来的勇气。
——即便对方只是用滑稽的大众化字母模糊了过去事件的真实经过。
但说实话,他理解对方。
毕竟交浅言深,很容易让自己卷入麻烦。
这是聂岩活到三十几岁,深刻认知到的事情。
所以现在,他要用什么调侃的语气讲述出自己上半年那些扯淡往事,才算是成功分享了自己心情?
交流会那种地方,实在神奇的很。
一屋子陌生人可以毫无顾忌地将自己废力隐藏起来的痛分享出来……
原因大概是——
每个人都潜意识里知道,听者无意。
众人的小圈子既然没有交集,也就没有了谁抓住谁的把柄,谁损了谁的利益之类的顾虑。
那么,现在的他和白夜翔,又属于什么情况?
即便两个人生活圈子明显有交集,对方却仍然毫不顾忌地在他荒唐的“我是你老师”的威逼下坦白了。
那么是否说明——
这小子已经潜意识里开始对他有一些信任感了?
昨天看对方潇潇洒洒毫无顾忌地搬进来时,他还真以为对方属于那种防范意识淡薄的普通大学生。
不过现在看来,果然人不可貌相。
冰啤酒罐已经把手心镇得瑟瑟发冷。
聂岩下意识放下易拉罐,把冰手掌放到唇边哈了口气才重新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你的故事。”白夜翔倒是没含糊。
“你是说我去交流会的原因?”聂岩眯眼。
闻声,白夜翔勾唇,默认耸肩。
“没有你的那么戏剧。”聂岩苦笑一下,径直向后靠上沙发靠背。
长长叹了口气,他单手覆上额角,兀自揉了揉。
心下突然无来由地涌上一大堆想说的话。
父母车祸遇难,妻子背叛,搭档反目,公司遭劫什么的……
但是到头来,他闭眼,也只是淡淡飘了句:“只不过离了个婚而已。”
聂岩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也可以像那帮子参加交流会的同僚般健谈。
只不过……他懒于解释。
与其等待对方追问,不如就烂在心中。
因为有些东西,即便解释,对方没有亲身经历也不可能真正明白那种苦痛。
他和眼前小子如果有什么不同,除了年龄上,大概还有阅历上。
什么都拿出来抱怨的,那是没长大的小屁孩。
成熟的意义,不仅仅是经济独立,自己自主。
更重要的是,深切明白“少抱怨多做事”的道理。
毕竟是男人,到了三十岁还哭哭啼啼抱怨生活不公——
岂不是太凄惨了么。
“离婚?”白夜翔目色闪过一丝意外。
不知为何,脑海闯入上聂岩课时身边那女同学的八卦,他皱了下眉。
“对。”
耸肩,聂岩倒是轻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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