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4日
我是哭着睡着的。夜晚醒来了一次,听到客厅里soeren和我妈的欢呼声,开了条门缝看,我爸妈和soeren坐在地上斗地主。我爸正在给他俩递钱。
中文中对“家”的解释是“共同生活的家眷、亲属或夫妻和他们所住的地方”。我回到这个房子不算回家,我回到父母也在的这个房子,才算是回家。
第二天起床时,soeren和我爸不在家。我妈拉着我给我看相机里他们出去旅游的照片。
她从来没这么不自在过,想要安慰我,不知道怎么安慰。想要开解我,又怕一开口,就戳了我的痛处。她给我看照片,明明是在沙滩上的,却说,你看这山多好。
“小区里的人说我晒得跟黑人一样,问我是不是从非洲回来的!”我们翻完她相机加手机里所有的照片,她又假装气愤地说:“他们懂什么,晒黑是西方发达国家的时髦,你说是不?”
我点头。
“妈,我出下门。”
“去哪?”
“见律师。政府给易续派了个律师,约好了11点去见他。”
“我跟你一起去。”
“还是不要吧。”
“我去怎么啦?你也嫌弃我黑啊?我黑得很好看呢!你看谁比我好看?”
原来真有人说她黑,她现在确实黑,跟易续没色差了。
是跟我回国前的易续没色差。这几个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见过阳光。
“我怕你跟他发脾气呢,万一哪句话说得不对味,他现在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得罪的人。”
“不可能!审时度势你妈我最会了!我保证去以后一句话不说好吧?”
“你做不到的啦!”
“你看看我能不能做到!”
市律师的写字楼不在市区,我们转了一趟车才到。这是一栋四层的楼房,他的办公室在四楼。
我们室后不到一分钟,市律师出现了。全黑的长款羽绒袄子,敞开来,里面只一件薄t恤。
市律师脑袋上没剩一根头发,他的头又小又尖,会客室里明亮的灯光把它照得像一颗剥了皮的鸡蛋。
“请出示身份证。”他一坐下来就说。
“身份证?”我跟我妈互看一眼。
“我要留下身份证复印件,你们跟我的当事人没有法律上的关系,如果你们是对方律师派过来探底的呢?以前发生过类似事件,我把对方律师的执照给告掉了。”他脸上毫无表情,一副官腔做派,看起来比马律师更深藏不漏。
我从钱包里掏出身份证,安安分分地交给他。并递上准备好的通讯录。我在林木森、梁经理、钟沛、小珊瑚、张衣的名字前画了五角星。我妈在一旁面露难色。
“我妈没带,要不她出去?”我问市律师。
市律师电光火石地拿他手机给我们拍了张合照:“她出去了你还是会告诉她,现在留了正面照,出不出去随便。”
我妈在一旁脸色可难看,却纹丝不动,她可能想,我照片都留下了,还让我走,没门!
“我们都留在这儿。”我说,“市律师,开庭日期是哪号?”
“12号。”
12号,又是12号!
“几点?”
“九点半。”
我喃喃地说:“也许还能赶上正席。”
要是没这事,易续铁定是个伴郎吧?我遗憾地想。
“什么?”市律师问。
“没什么?”我回过神来:“您查过卷宗了吧?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你是指的警方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还是你之前的律师还有哪些没告诉你?”
“都是。”我说。
“这是个相对论。你先告诉我你知道了什么。”
我把马律师告诉过我的信息都复述给他听。
“你有什么想法?”市律师问我,他说话的时候喜欢盯着人的眼睛,眼神里有一种震慑的力量。
“马律师跟我分析,警察的判断有可能是,易续不喜欢男死者,所以对男死者工作上有干扰,并且对男女死者之间关系有不满,我想,这并不是易续的杀人动机。”
我把手机里的购房合同和房产证的照片给他看。
“第一,阿姨能找个归宿是易续最大的心愿,如果易续知道这个人已经跟妈妈在一起好几年了,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满?第二,就算易续对这段关系不满,他怎么有这个权利对妈妈的男朋友的工作进行干扰,那公司说到底不是易续的,一个刚毕业的孩子,一进公司就让他管自己的男朋友?如果易续有这个本事明刀明枪地欺负那个人,那他干嘛不再下一城,把他赶出公司?还要把那么重要的分公司继续放他手上?那个分公司,花了易续很大的心血,他进公司前那边才三个人,后来又招了十个。总公司没动,先扩充的分公司。谁会花那么多心思,去养自己的心腹大患?还养得肥肥的?第三,如果易续跟那个经理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冲突,阿姨为什么不把两个人分开?让他俩任何一个人离开公司不行吗?是易续找不到工作还是那个人找不到?就算找不到工作,他家又不是没钱,再开个公司,或者做别的投资不行?易续名下有个120平方的住宅、和一套400平方的办公室,全权所有,没有一分贷款。他那个办公室,是三个标准间拼起来的,随便卖掉其中一间,不就是创业的资本了吗?以他的实力和气魄,大可不必争风吃醋委曲求全!第四,易续妈妈的房间里,没有丝毫男死者的痕迹,连张电影票都没有,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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