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熬着，这边不睡觉，那边荒漠里的她就不会醒来，直到、直到熬到那边再也不会醒来。
她本来不是那种会结束自己生命的人，可是，这么长时间了，一定是要做出选择了。
如果这个实验成功，她如愿活在了她选择的明朝。那么，如果虞易钦他们自顾不暇了，那么来历不明没有身份的她，女扮男装的她，一个十岁的她，该怎么继续下去？
如果实验不成功，她还是得在两边继续穿着。那么，罗布泊的她，最多活两三天，就弹尽粮绝了。
既然那边死了，那么，再也不会做梦了，那么，也就不能来明朝了，那么，两边的世界都没有了，她就完全消失了。
这些她也都想过，看天意吧。生死这么重要的选择，有选择困难症的她还是留给老天决定吧。
才两天，江羽仿佛是一夜间长大了，或者是老了。变得沉默，人也显得特别憔悴。
宁云她们很惊讶他的变化，尤其是楼文清，以为是她的话威胁到他了，让他害怕成这样，忽然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分了。
第三天一早，虞易钦把她们叫到一起，甚至连楼文清也在。
“钱儿，你想家吗？你想回家吗？”
江羽很吃惊，她这两天努力不睡，就是为了不再“回家”了。当然，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的。
难道、难道是丢孩子的人家找上门来了？或者、或者是他们不要我了吗？这个年是要过到养济院去了吗？
江羽只得摇摇头，说道：“这么久了，我都没想起关于家和亲人的事情，哪怕是一丁点都没有。也许我心里原本就是不想回去的吧，所以我才忘记好多事情。”
“那么你想留在这里吗？”
“想。”
“那么，我们就做一家人吧。做我的养子，你可愿意？”
宁云一听，惊喜地抬起头来，又马上侧过身去，偷偷地用帕子拭泪。
楼文清心里只是惊了一下，虞世伯这是在错路上越走越远了。
“流民的身份，对你非常不利。我怕再迟就来不及了。”虞易钦顿了一下又道，“因为是不同姓，不能收你为继子，只是在我心里，你已经等同于宁儿了。”
明朝律例异姓不得收为继子，养子不继承养父的任何遗产，而继子等同于亲子。
整个房间，安安静静地，只有虞易钦的声音。
“不过，也有好处哪，如果过为继子，必须获得族里人的同意，还要写进族谱，就那些人……还得先回去家乡，我是没时间了。”虞易钦安慰道，“而且到时候如果你找到家人，还可以直接认祖归宗。”
原来是这样的，江羽心里感叹道。我一直想鱼和熊掌兼得，两边都抓着不肯放，两边都没有归属。原来，舍弃了一边，开始新的人生。
她也反过来想，如果她舍弃了这个世界，那么那个世界里的她会得到幸福吗？
妈妈早已去世，自己还会得到谁的爱呢？如果舍弃了这里，那么、那里也一样没有结局，到那时候，她真是一无所有了。
“钱儿，你愿意吗？文清姑娘，你觉得也可好？”
文清心里也在后悔，早知道是说这个事情，刚才自己应该出去，免得尴尬。如果只是个好孩子，她无所谓，毕竟这是人家家事。
这个时候，江羽忽然昏了过去。
“钱儿！”
“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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