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锋听了这话,像是倏然间心花怒放,大声道:“对!”旋即一撩袍襟,笑着冲进侍卫堆里,喊道:“嘿哟——!”
云起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起身回房数钱。
“嘿哟——嘿哟——”
拓跋锋一加入,众侍卫逾发来了劲,只想将墙角那人挤死。
云起数完钱出来,只见侍卫们还在嘿哟,登时炸毛了,吼道:“这嘿哟的谁呢!还没完!都半个时辰了!”
拓跋锋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侧着身子,朝云起招手,并狠命挤去,喊道:“嘿哟——”
“……”
云起怒道:“拓拔正使!让他们散了!再嘿哟就出人命了!”
拓跋锋捏了捏自己耳朵,笑着喊道:“再玩一会儿!”
云起咬牙切齿,转身入房,片刻后提着金灿灿,宝光万道,三尺两寸长一物出来,煞有介事道:
“尚方宝剑在手!都给我散了,吵死了!要睡午觉了啊!”
那物正是朱元璋赐予锦衣卫正使的尚方宝剑,拓跋锋一见云起连咸鱼也请了出来,忙不迭道:“祸事了祸事了,散伙!”
众侍卫这才大笑着一哄而散,云起提着尚方宝剑,疑惑望向墙角被挤的那人。
那男子约摸三十岁出头,一身饕餮红锦,被挤得半死不活,吼道:的
“他娘的!谁先带头挤的!荣家的小子是罢!本王饶不了你!”
云起下巴哐当一声掉地。
那男子拾来黑靴,一跳一跳地穿上,哭丧着脸道:“我的小舅子喂——姐夫险些就被挤死了,可总算见着你了。”
云起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廷上杀机
朱棣乃是朱元璋第四子,十一岁受封燕王,自十四岁起便跟随蓝玉大军外出征战,大败北元残兵于克鲁伦河,归国后二十一岁就藩北平,至此成为明朝最强的北面屏障。
民谣云:燕王就藩,固若金汤。
北起捕鱼儿海,南至万里长城,西接丝绸之路,东断嘉峪关,有朱棣镇守一日,北元残兵便不敢贸然南下。
朱棣长相随母,然而朝廷中无人知道朱棣生母是谁,都言燕王容貌与朱元璋大异。
朱元璋目狭鼻阔,鹰视虎行。
朱棣则长着浓厚的一字眉,双目如漆,鼻梁高挺,唇薄如刀。眼中不时现出促狭之色,正如参军多年,老兵痞子的油滑,看似大大咧咧,却颇有城府。
命相有言,薄唇之人最是无情。云起却不这么觉得,起码朱棣对徐清是极好的,顺带着对徐清的娘家人,也十分不错。
果然朱棣一抖袍襟,坐下便道:“你姐着我来问,上回替皇孙挨的二十廷杖好了么?再过三天大哥出殡,我与皇上分说几句,带你去北平将养数日,一家人也好聚聚。”
云起递了茶,苦笑道:“我倒是想告假去你地头上玩,你瞧这光景,怎走得开?”
朱棣道:“不妨,令锋儿守着便是,我自去与你分说。”
云起忙道:“留他一个人在,出了事恐怕压不住。”
朱棣看了云起一会,直看得云起心里发毛,云起呸道:“你不过比我俩大个十来岁,也老着脸‘锋儿’‘云儿’地一通混叫。”
朱棣笑了起来,饶有趣味道:“拓拔锋是我拣回来的,如我儿子,不唤锋儿唤什么?”
婿舅二人随意寒暄几句,说的俱是京中动向政局,朱棣常年镇守北平,对南京朝廷中事不甚熟悉,云起倒也大方,便将天子脚下之事一一道来,末了谈到蓝玉,又相对唏嘘甚久。
朱棣摇头叹道:“当年我跟蓝大将军出征,行军布阵,倒是受过他不少指点,认真说起来,没有当年的蓝玉,我亦不能建得下军功,受藩北平。”
“之所以有今日,归根到底,俱拜蓝玉所赐。”
云起嘲道:“只怕你心里谢他,他九泉之下倒不甚领情,那天我想做东,请你二人作一席喝酒,蓝玉还道你一肚子坏水,瞧你不顺眼来着。”
二人相视大笑片刻,朱棣正色道:“本王实在是个安分守己的良民……”
云起哭笑不得道:“这就吹罢,仔细风大闪了舌头。”说毕作势起身,又道:“藩王乃是外臣,少与近侍往来,免得让那群言官揪了小辫子,保不得你。”
“不送了啊,回家问我姐安好。”
朱棣笑道:“也罢,这就走了。”
云起将朱棣送到门边,朱棣又问:“皇上近来身子可好?”
云起打趣道:“又来个想谋反的,没事问这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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