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正查看一盆石竹花的长势,闻言说道:“现在这个时代,社会发展多快啊,外面的光景日新月异,社会变了,人的需求和想法也跟着变。他们年轻人的想法,我们这些年纪大的怎么能完全理解。我总是怕跟不上这个时代,所以就算是眼睛吃不消,也要时常上上网。老年人,不要总是说“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不要总是想着替孩子安排人生。不聋不哑不做富家翁,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就从来不操心。景行是有主意的人,他的事他自己心里有数,他结不结婚我都支持。我也不想成天叨叨惹他烦。”
吴阿姨说:“您不愧是从a大历史系退休的老学者,您的家庭教育真是太好了,我就爱跟您说话,跟您这儿我学到好多。怪不得我那个侄子听见他妈叨叨不是不说话就是往外跑。”
院子里蔷薇花的木篱笆松动了,陆景行取了铁丝和老虎钳,正在修篱笆。
吴阿姨陪了老太太好些年了,老太太家里的很多事她都知道。她稍稍压低声音,说:“虽然陆先生不是您的亲孙子,但是他对您那真是没得说。”
此时,温柔的阳光恰好透过窗户照在老太太脸上,使她的神情看起来异常柔和,她似是忆起往事,“他7岁的时候跟着他妈到了我们家,那时候他躲在他妈后面,很怕人,一看就是跟着单亲妈妈吃了很多苦的。第二年他妈刚生下行止,两夫妻出门就发生了车祸,那时候我已经退休,只有退休工资,一个人带着他们两个小孩,我知道,那时候,景行很怕我丢了他。”
“听说您为了供他们两兄弟读书,陆陆续续把家里的文物收藏都卖了。”
老太太抬头,“这你又是听谁说的?”
吴阿姨闭了口。
老太太了然地笑,“又是老刘跟你说的吧?”
吴阿姨讪讪地笑。
吃饭的时候,老太太对陆景行说:“我前天做了菜给行止送去,我看他这些天好多了。”
陆景行给老太太盛了一碗鸡汤,说:“我周末过去看看他。”
“几点了?”老太太问。
陆景行看看腕表,“一点。”
“哦,两点半我要去老刘那儿,我得先上去睡个午觉。”老太太心里盘算着时间,忽地又说:“他新得了一块古玉,说是明代的,我得过去帮他鉴定鉴定,指不定他这是又被忽悠了呢。”
一旁的吴阿姨忍不住插话:“我看是您迫不及待想看吧,人今早上刚打电话给您的。”
陆景行知道奶奶爱好文物,当下便说“吃完饭我就得走,这样,我让司机过来接您。”
“不用,我约了网络专车。”
陆景行笑,“您还会用网络专车?”
老太太不服气,“别忘了你奶奶也是文化人。”又对吴阿姨说:“我的手机呢?拿来给景行瞧瞧我的网约车。”
吴阿姨把手机拿过来,老太太还真像模像样地点开一个app,把订单给陆景行看。
吴阿姨笑说;“老太太什么不会啊,还会淘宝呢,这院子里的蔷薇不就是老太太淘的嘛。”
老太太摆摆手:“别提了,十株蔷薇,给我掺了三株假的,养到开了花才发现。以后我还是去花鸟市场算了。”
——
拍卖师正在台上介绍一副清代花鸟画。
关珊坐在台下,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她拿胳膊肘捅一下旁边的乔嘉纯:“什么时候完啊。”
手托腮,乔嘉纯的眼睛一直盯着不远处的那个身影,抿着唇,翘着腿,皮鞋锃亮,怎么看怎么有风度。
“花痴!”关珊给乔嘉纯一记白眼,“人不是不让你跟了吗?”
“我是没跟啊,我只是来参加一个拍卖会。”乔嘉纯理所当然地说。
“呵呵。”关珊哂笑,“你什么时候对这些藏品感兴趣了?你是对人感兴趣。”
“哎,你把这副画拍下来吧,挂在客厅里,人家进来一看你就是有文化的人。”乔嘉纯提议。
“我有病啊,几十万上百万投进去都听不见一个响。”关珊不屑。
乔嘉纯说:“可以等升值啊,富婆,你不是有钱吗?”
“我哪里有钱?有钱还到处找人拉投资?再说了,我要是有钱,不会买房啊。”关珊大喇喇的。
“哎,你说他怎么只是看都没有竞拍啊?”乔嘉纯看一眼陆景行,问道。
关珊说:“人肯定是有目标的,等目标上来了他就会拍,你瞧着吧。”
果然,轮到一件明代玉璇款瑞兽纽田黄竞拍的时候,陆景行出手了。
刚开始竞拍的时候,举牌的人比较多,他并没有参与举牌,当拍价被顶到三十万的时候,只剩下几个竞拍者,然后,这几个竞拍者把拍价抬到了四十万。
“四十万一次,四十万两次,四十万三——”
陆景行举牌,四十五万。
乔嘉纯激动起来,“啊啊啊!他出手了。”
关珊无语,男神举个牌也是帅气的,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之后,是原先那个出四十万的买家开始和陆景行竞拍,最后两人把价格炒到了六十万。
那个买家举牌六十万,但是陆景行却没有再加价。他只是气定神闲地坐着,仿佛是在家看电视。
乔嘉纯却很紧张,因为拍卖师开始说:“六十万一次,六十万两次……”
乔嘉纯频频抬头看陆景行,但是他连一个表情都没有。
“六十万三次。”
拍卖师话音未落,乔嘉纯举牌:“六十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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