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改时期,小王师傅有幸成为玉湖坪村以来的首位地主分子被工作组带领贫下中农进行批斗。三年过后,小王师傅受不了朝批晚斗,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上吊自尽了。
1960年的某一天,军宝的外婆仙姑带着军宝的妈妈梦华去挖野菜时,看见水库坝的水闸上睡着一个和梦华差不多大的男孩,梦华的妈妈就走过去问他为什么要睡在水闸上。
他横了仙姑一眼说:“这样舒服啰,你管得着吗?”
他嘴巴一开腔,仙姑就知道他不是本地人。
“你是湘乡的人,对吗?”
“你怎么晓得我是湘乡的人?”这个男孩满脸露出惊奇相。
仙姑把脑袋一歪,笑笑说:“我还晓得你是逃荒的,你几天没吃饭了?”
“记不清了。”
这个男孩不是别人,正是后来与梦华离婚的丈夫,军宝的爹,叫冯浏梓。他是1956年随逃荒大流来到广h县的,整整在广h县游荡了4年时间。
他和梦华结婚后第二年,生产队考虑到他的有点会打岩的手艺,就派他和生产队的其他9个青壮年出去搞副业,为生产队搞点创收。一年时间过去了,其他副业工回家过年时,除了足额完成上交给生产队的任务外,袋子里还有5—10块钱来补给家用。他倒好,从正月出门到腊月回家,不仅没有给家里一分钱,反而还要家里拿工分或口粮抵生产队规定的任务。后天,人们把他的名字干脆叫讹了,管他叫“疯瘤子”(一种意思是鄙视他,另一层意思是不务正业的“二流子”)。
仙姑一边跟说话,一边把他身边的几棵嫩糯米蒿,还有几棵地米菜挖得干干净净。
“你的眼睛好尖啊,我睡到这里都没发现!”疯瘤子有点嫉妒地说。
“你就只晓得逃荒啰。这年头,你逃到哪里还不是一个样子。要晓得找饭吃。无论到哪里,眼睛都要放尖些。”仙姑教导着年纪轻轻、瘦得皮包骨的疯瘤子。
“那不一样,我们那里的野菜都被吃光了。”疯瘤子狡辩地说。
仙姑起身望了望坐在堤上的瘦得跟麻杆样的梦华。若有所思地问疯瘤子:“你今年多大了?”
“20岁,怎么啦?”疯瘤子露出一副处世不恭地样子。
“你天天躺在这里睡?你太懒了,迟早会睡死的。”
“睡死了还舒服得多呢。”
“那是要不得的,你还年轻,老婆都没得,死了很可惜的。”
“反正又不止我一个,我的几个哥哥都死了。我要找他们去,睡死了最好。”
疯瘤子突然看到站在远处的梦华,死鱼般的眼睛明显有了点光亮。
“后来怎么样了,妈妈?”5岁的军宝趴在梦华膝盖上问。
“后来,他就成了你的爹。”梦华撇撇嘴巴,有点没好气地说。
“那他做我爹,我怎么不晓得哈?”军宝撅起嘴巴问。
梦华的眼泪都笑了出来说:“那时,还不知道你到哪里啰。”
梦华继续笑着说:“那时候饿死过好多人哦,你疯瘤子爹的性命还真是大!”
“妈妈,那时你和外婆怎么不让疯瘤子爹饿死算啦?”军宝气愤地对梦华说。
冯浏梓不仅仅是典型的“二流子”,而且脾气暴躁,喜欢打梦华,跟打畜生一样的。对军宝,疯瘤子只要气不顺,就要扯过军宝照他脸上掴一巴掌,军宝连哭都不敢。没遇上军宝跟别的孩子吵架,那些孩子就马上威胁他:“你再这样,我们就告诉你疯瘤子爹,让疯瘤子打死你!”
军宝叫“王吉军”,小名叫“军宝”。这个名字是当时的大队书记汤显贵给起的。
作为玉湖坪村权力最大、威望最高,而且还算是个文化人,显贵给h村很多人都取过名字。军宝挖周(出生请客吃喜酒)时显贵来喝喜酒,疯瘤子凑过来喷着酒气说:“书记,你帮忙给我儿子取个名字哦。”
显贵想了想说:“学名‘王吉军’,小名叫‘军宝’。”
“叫吉军有两层意思:一层是祝福我们的人民军队吉祥如意;另一层是他是国家的栋梁之材。”显贵继续说。
“书记,你狗日的水平就是高啰,你以后就把军宝当是你自己的儿子好啰!”
梦华一边给客人添菜一边鼓着嘴说:“你个赏禄的(湘西骂人的话,意思是吃得太多了的意思。),你赏(吃)多了,自己的儿子就是自己的儿子,和人家(别人)有什么关系。”
疯瘤子眼睛一鼓,大声地骂道:“你个骚婆娘,你到叫么得(什么)腮?这里没你港话(讲话)的地方!给老子滚远点。”
在场的老少爷们注意着显贵书记脸上突然变了,喝得有点红的脸膛像涂上了一层白粉,血红中透出一阵出奇的白来。
显贵和梦华是一起长大的,俩人从小关系就处得很不错。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由于梦华是玉湖坪村大地主的后代,显贵的父母为了儿子的前途,他们拼命地反对这对鸳鸯。另一方面,玉浓(显贵现在的妻子)的爹是当时的大队书记,他利用手中的权利百般刁难,使得显贵和梦华不得不在一个漆黑的夏夜挥泪分手。
话说显贵,算得上方圆几个大队屈指可数的能人。就玉湖坪大队几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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