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程忠国是长原的大家长,那么十多年前参与集资的老员工们,一直都视自己为大家族的一员,在公司最需要资金的时候倾囊相助。对他们的仗义程忠国一直铭刻在心,尽管这批人渐渐的油了、疲掉,他也没下狠手整治:谁还能不犯点错?改了就是。
共艰难,也要共富贵。公司上市,在职的员工或多或少都有股份。老员工和新员工吵架时最牛的一句话便是,“你算老几?!这公司我有份。”除了荣誉也有实质回报,每到年底,分红最少也有一万元打底。
谁都以为这日子就这么下去了,却一朝之间晴天响霹雳:程忠国要收回股份!
能答应吗?不能。
徐陶去探望程平和,开了下眼界:一客厅的伯母阿姨,围着个歪歪倒倒的程平和。
“小妹,你跟清和小时候东家吃一顿西家吃一顿,我们嫌过你们没有?那时候大家穷,扣下自己的,把最好的放到你们面前。红烧肉你们吃三精三肥,我家那小子只有拿肉汤拌饭的份。可怜他也馋,闹着要吃,只有竹笋敲肉的份。”说到动情处,不止一个人含着泪花,程平和更是掉下泪。“好不容易日子转好,仍旧你们吃肉我们喝汤,董事长的付出我们看在眼里,大家也不争。但讲句实在话,红花也要绿叶衬,没我们还有今天的长原吗?就算董事长,也不会否认我们对长原的贡献吧?”
句句在理,听得徐陶很感动,“您贵姓?您家哪位在长原?哪个岗位?”
小老板那点事谁不知道,徐陶想不出名也难,进门坐下没多久就听到后面好几个人在议论她-那个外地来的年轻女人。
伯母脸色突变,话说得很不客气,“我和小妹说话,你插什么嘴?”
徐陶满脸真诚,“汇报给小老板,好让他知道今天的日子有多来之不易。”伯母们阿姨们脸色全变了,这个女人跟程清和关系非浅,谁晓得她会讲些什么。她们交换视线,徐陶看在眼里暗暗好笑,故意再加把火,“程总一定会好好记住的,他记性还不错。”
此话一出,在座的都坐不稳了,她们给程平和压力,是知道她不会直接告状,所以说得无所顾忌。但程清和不同,那个小混蛋专会“记黑账”“打闷棒”,被他记上,不知道啥时候被报复了,生产总监杨卫华的侄子都呆家里多少天了,仍然没能回去上班。
十分钟后,客厅只剩程平和跟徐陶。
徐陶把程平和按在沙发里,快手快脚收拾出干净的环境,这才搬张凳子坐下。程家是旧式装修,开阔的厅堂摆着全套红木家具,徐陶搬的凳子,入手沉甸甸,一张有普通的两三张重。墙上挂着好大一幅十字绣,锦绣花开、富贵满堂,不知道是自家绣的还是别人送的,花的时间少不了。
程平和挣扎着要给徐陶倒水,又被她按了回去。
徐陶用手背在她额头上一探,“还在发烧。吃的什么药?”她给程平和倒了杯温水,“家人呢,上班?”程平和的父亲常驻外地分厂,母亲在长原附属的一家公司做办公室主任。
程平和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包括她脚上那双俏皮的猫头平跟鞋。徐陶注意到她的目光,把脚送到她眼前,“喜欢?”程平和脸一红,感慨地说,“你总算回来了。”
将来还能这样想就好了。虽然徐陶在加速长原的分裂上出了把力,但也微微地佩服程清和的效率,要是每个节点都提早的话……她把念头扔到脑后,真心实意地关心程平和,“他知道他们每天都来吗?”
程平和没跟堂兄讨论过,但以消息散布之快,她觉得他应该知道,但即使知道又如何,连她的父母也希望程清和收回。他们有数,长原的股权回笼,也是到程忠国父子手里,到时还不如现在。对程忠国宁可捐款给外人,却不肯多分股份给自家兄弟,两人早对女儿抱怨过。程平和的薪酬是同等职位中最低的,也是他俩的不满之一:学历不够又怎么了,既然坐在这个岗位上,就要享受这个待遇。
讲完这些,程平和胸口的郁闷去掉不少。不过说完立马后悔,她似乎对徐陶讲太多了。
“忠诚,可靠,能做到的人已经是老板需要的人。”徐陶倒不看轻她,虽然家族企业往往用人唯亲,但另一方面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像程平和这样的,已经给了程清和想要的支持。以他的个性,也许程平和类型的下属才好。
“他欣赏你!”
“欣赏吗,或许,但时间一长就不一定了。”徐陶对程平和眨眨眼,“我的锋芒你们还没领教,等见过我歇斯底里的发作再说是否欣赏。”程平和想笑,想想终于笑了,“为什么你总把自己说成很……”徐陶接口,“垃圾。”
程平和笑不出来,又是徐陶安慰她,“心肠要硬,宁可被人骂,也不能委屈自己。”
“那也用不着这么说自己。”
“开玩笑的。”对顶真的程平和,徐陶无可奈何。她站起身,“我也该走了。”
不过程平和又一次证实了她作为下属的忠诚,她给程清和通风报讯,而后者接到消息后来得很快。
“你-怎么了?”徐陶注意到他下车时的动作缓慢。
“肋骨的伤还没好。”程清和简单地解释,“你去哪了?”
那是现在肯定不能告诉你的。徐陶把头一侧,“就不告诉你。”连她都被自己的举动给恶心了下,程清和竟若无其事,“想说的时候告诉我,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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