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四娘叹了一声:“这行吃的是青春饭,姊姊是聪明人,自然不会白白地等到失势那一天。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你我都要未雨绸缪早作打算。”
娱乐圈里那些有心人,哪个是只管埋头拍戏的?开工作室自己当老板,广告代言接到手软,更狠的进军各行各业,总之钱不嫌多,有得赚都不妨插上一脚。纵然年老色衰,有钱傍身怕什么?
姐姐你是个聪明人,学学人家吧,趁现在是都知娘子,相当于一姐的头衔,还不好好利用起来,为自己谋算谋算。难道要留到七老八十了,呃,娱乐圈的影后还有个奖杯,这奖杯都换不来养老钱,你这个都知娘子可只是口头称呼,迟早会消逝在时间的长河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啊。
春二娘眼光一闪,叹道:“四娘果然是个有主意的。想当日,奴似四娘这般年纪时,只知贪恋这眼前的风光,哪里想得到这些?”她有些心酸,若早有此心,苦心经营,今日只怕不会落得如此境地吧?
她怔怔地出了半日神,突然笑着转移了话题:“都说四娘是为了寻有缘人来的,只不知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入四娘的法眼?”
她语气虽平淡,目光却游移不定。
春四娘心中一动,抿嘴笑道:“既是有缘人,便随缘罢。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是个悲观的,从不指望这风月之地能有靠得住的人。姊姊放心,他日我即便急着终身有靠,也绝不会在这些脂粉客中寻人。”
一席话说话春二娘讪讪地,她笑道:“四娘说笑了,奴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凝眸望了春四娘好一会儿,觉得她不象是敷衍之辞,赞了声“四娘好志向。”心下一松,又笑道:“四娘说的对,你我的确应该早作打算。”
“我不急,倒是姊姊,可是有了中意的人选?姊姊请恕我冒昧,依我看,姊姊不如趁当红时,有资格挑拣,留心着,认认真真挑个人嫁了吧。”春四娘说得很真诚。
“挑拣?”春二娘叹了一声,“奴虽愚钝,不比四娘有主意,却也指望寻个知情识趣的人。只是,四娘到底年轻,故而说得轻松。事实上,哪里就轮到咱们挑拣了?人倒是有一个,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当日的情份还在不在。”
这风月场中的男人,不过是逢场作戏,有什么情份可言?可是设身处地想,的确,春二娘的选择不多,要么学春玉娘继续从事娱乐业,要么,找个男人作长期饭票。春二娘显然对后者更感兴趣。要找男人的话,除了那些寻花问柳的脂粉客,她们哪里又有机会接触旁的男人?这真是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
春四娘浅浅地啜了口茶,淡淡地道:“姊姊心思玲珑,能看在心里的人,自然错不了。既然是多年相识,想来是个恋旧的人。”
她不想多事,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多了句嘴,一则,她是真心同情春二娘;二则,看春二娘对那位客人如此紧张,她不想有一天因此人与春二娘结怨。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世上男子,莫不如是,更何况流连这烟花之地的浪荡子?况且,两情相悦易,长相厮守却难,两情相悦且要天长地久,真可说是千载难逢了。凡事不可强求,若不能如愿,姊姊还是看破些的好。”
春二娘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客气了。要把公共资源变成私有财产,若她是官场中人,位高权重,倒不是不可能,可也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况且她不过是青楼女子……只能说,她真是敢想。
春四娘觉得自己虽为穿女,要论胆色,与春二娘相比,犹不能及。
敢想原也不是坏事,她最佩服敢想的人了,可春二娘不该鬼鬼祟祟地想到她头上……远兜远转拉扯上这许多,若不是看她可怜,她都忍不住想啐她一口了。
转念一想,前辈们声名在外,防火防盗防穿女,春二娘何错之有?
不得不叹服:女人的直觉真是太正确了。可是,人家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到她这里偏就成了前人失德,她来买单,怎不叫人郁闷?
最郁闷的是,那人并非春二娘的夫君,就算她真有贼心,哪里就轮到她春二娘哪来防了?
春二娘笑是笑着,脸却一下子变得煞白,连那幽深的瞳眸,都变得空洞起来。她连着饮了好几口茶,才强作淡然道:“四娘说得是,在这风月之所,若这都看不破,心岂不早成了筛子了?”
春四娘放下茶盏,垂眸抚弄着腰间的香囊,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道:“姊姊是明白人,这些道理,自然知道。就知道姊姊是明白人,否则,我也不敢说上这些。若遇上那糊涂的,我也没必要浪费唇舌。”
春二娘呆了半日,也慌慌地放下了茶盏,只是手一偏,茶盏斜向了一边,茶水淋淋漓漓洒了一案几,那块联珠兽纹锦也湿了一片。春四娘的目光落在那锦缎上,半日没有移开。她有心□□二娘收回去,又觉得太过显眼。犹豫间,春二娘一边道歉,一边忙忙地用帕子在案几上胡乱擦了起来,对那锦缎却是恍若未见。
春四娘微笑道:“姊姊且歇着吧,仔细脏了衣裳,一会儿绿珠自会收拾。”起身踱了几步,皱眉道,“绿珠怎么还不回来?”
话音未落,绿珠端着个托盘推门而入,盘上两碗碧绿色的粳米粥,说是已经在井水里湃凉了。春四娘留了春二娘用粥,春二娘哪有心情,匆匆地告辞走了。
春四娘侧耳听了好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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