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八岁那年,刘兰见到了杨杰。刘兰在田里忙碌,只见一个少年飞奔着跑向村子。刘兰放下手头的工作,弯着腰,在不自知的呆楞中,把杨杰里里外外观察了个遍。在杨杰跑至离刘兰百米的时候,刘兰反而不敢看向他了。低着头,麦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透出了红色的沸腾。杨杰啊,他奔跑着,宛如一只自由健康的豹子,全身都散发出美好的气息。在杨杰的背影留给刘兰的时候,她心里不禁在一阵悸动的慌乱后,浮现出一阵悲哀。她想起来了,杨杰曾经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初中毕业后,自己嫁人了,他到了城里的高中。刘兰知道,自己不配他,连最基本的贞操也无法献给他,这越发让刘兰自卑和觉得自己肮脏了。
回村里一打听,才知道杨杰考的很好,要去外省大城市里读大学了。刘兰怀着复杂的心绪,买了一些东西,送给了杨杰。“刘兰!好久没见过你了,我们好像自从初中毕业就没联系过了。现在生活的好吗?很抱歉,你结婚的时候,我不在家。”“嗯,还好。听说你考的很好,就买了一些东西来祝贺你。”“不用的,不用买东西,只要你的心意到了就行。别站着了,进来坐吧。”两人就像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一说起来就没完。而此刻的刘兰,竟然看上去像个涉世未深的女学生。又何尝不是呢?她才十八岁啊!她和所有十八岁的少年们一样,有着燃不尽的热烈!有着美好的梦!两个青春人,在你一言我一语中,燃烧了两个宇宙。直到,刘兰起身要回家时,才意识到刚才不过暂时逃离到了一个梦境中罢了。她黯淡下来了,眼神熄灭下来了。回家的路,还是和来时一样,只是此刻特别冗长,身体沉重得快要沉入地底。飞不起来了,坠落吧。
一个晚上,两个黯淡的少年依偎在一起。两人相视而坐,一碗烈酒,一碗水。两人沉默对饮。男人先醉,倒在桌子上,但还是在喝。不停。女人看着男人,先是哽咽,而后呜咽,最后泪如急瀑。拂晓,两人没了动静,双双倒地。屋子里弥漫着刺鼻的酒气,浓烈到让人落泪。这对少年,殉情了。杜康终究承受不了男人的痛苦,甘泉终究承受不了女人的悲伤。少年啊,幸福的死去了,愿化作一只比翼鸟啊!飞吧,飞吧,向着高空。再也不要坠落了,离开吧。
他们运气不好,这个故事没能成为东方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壮烈,也没能成为西方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浪漫。这个故事,只成为了村民们教育后代荣耻的教科书。刘兰的父亲也被女婿赶出家门,流离在各家各户之间,被嘲笑,被歧视,被打骂,被可怜。在午夜,在一个村庄都入睡后,就响起一阵哀嚎,像猫一样,像野鬼一样。这个声音,是固若金汤的村庄中,唯一允许的自由的声音。而这自由的壮歌,正是献给两位捍卫爱的自由的英雄!是挽歌,是礼赞。
作家故事讲完了,茶也凉到刚好,一口饮尽。同陈默握手,离开了。陈默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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