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君说得如此一番轻巧,眉眼里满是轻蔑冷傲。
他还记得,陆子轩当日见他杀人情景,气红了眼,大声呵斥他孽畜。
那清雅如风的男子满脸怒容地望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那人的眼里都是厌恶,似是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又似是气不过自己当年捡了他回去,就该让他死在那间佛堂内才是。
是啊,净化了他这孽畜,这世间兴许才能多得几分清净。
“善良善知,善言善行,善心善德,善报善生。”
被少年的声音拉回了思绪,苍君回过神来看着还在他怀里的少年。
苍君忆了起来,这十六字是他曾经题字送与陈善的。
“若我此生行善为道,只望善报都许予苍君。”
少年的身体不再那般僵硬了,他的手轻轻拉住了男子的襟口,嗓音清浅。
“愿哑儿多救一人,能免苍君一人杀孽。”
苍君顿住了,他有几分怔然地望着少年。
那白裘的少年微仰起头,月色下面若凝脂,那双眼眸里依旧是那般干净清澈,好似本就掺不得一丝污色,也藏不得一句谎话。这世间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般的话,也好似,真就未有人像他这般全心全意待他。即便是他心心念念的陆子轩,在此刻也好像比不得了。
“那本座杀的人要比你救的人多得多呢。”苍君的声音柔和下来,指尖抚上了少年的发丝。
“那恶报也有哑儿与苍君一同担下。”少年双眼定定注视着苍君,说得毫不犹豫。
苍君望着少年一会儿,最后轻叹一口气,然后伸手将少年抱入了怀里。
他用欺骗,却换得了少年一片冰心情思。
如若陆子轩有陈善一半真意,只怕,他与他也不会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
苍君就是那地狱深渊的死水,毁灭一切,吞噬一切。世人亦或厌恶恐惧他,亦或崇敬信奉他。
有因恐惧被吞噬而拼命躲开他的,有站在岸边试着伸手拯救他的;有盲目跟随与他一同浸透血腥黑暗之人,也有用死亡来决绝逃离牢笼之人。
但也唯有陈善一人,愿意跳下那深渊,于死水之中拥抱住苍君的灵魂,一同沉溺其间。
如若并非洛旻,陈善的言语恐怕永远都传不得苍君死寂的心里。
陈善太过默不吭声,无私地将愿意将一切都付出,但苍君却听不见,看不到,感不了。
这一切只因为——他不信。
苍君太过偏执多疑,暴戾心冷。
他不信世间真有如同陈善这般倾心付出,不求任何回报之人。
就连那多年救他护他养他之人,都可翻脸背弃于他,甚至恨不得咒他早日死了,旁人又能如何?
特别是他终归究底也只是为了另一人,苍君与陈善之间不过始于一个谎言而已。
——那么,洛旻便要苍君相信。
他要让苍君相信,此世间绝无第二人可如哑儿般对苍君这般好。
他要让苍君相信,哑儿与他,并非单有一人心悦,苍君并非未曾动心。
他要让苍君相信,事事得偿所愿并非真能得其所求,得来之人也未必真爱之人。
苍君向奏乐的人抬了抬手,那江南小调瞬间静了声。死寂间,所有人惊恐绝望地望着苍君。
“你们走吧。”
“多谢医圣谷谷主为你们求情,留了你们一命。”
少年从苍君怀里欣喜地抬眼,而奏乐的人们都连忙噗通下跪,连连磕头。在以为必死的情况下逃过一劫,所有人紧绷的弦都松了下来,但又全身颤抖地哭得泣不成声。
其中一位拉二胡的老叟满脸老泪纵横,一路跪着爬到了一具尸体边,然后将那冰冷的尸体抱在了怀里,哭着哑声道,“娟儿,娟儿,我的好女儿啊。”
洛旻状似面露不忍地望着,而苍君自然无动于衷,只觉聒噪。
“苍君!”少年突然大声叫了起来,然后猛地搂住了苍君的颈脖,完全扑到了男子身前。
苍君霎时反应过来后一掌十成十的内力挥出,将那趴在地上以女子的尸体当做障眼发射暗器的老叟一掌击飞。那老叟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口中喷溅出的猩红的鲜血足以染红他的衣衫老叟的身体撞碎了墙壁倒地,当即双目圆瞪,全身筋骨断裂,断气而亡。
苍君气得浑身发抖,双目赤红。
——只见一根毒箭已经刺入了他身前少年的背间。
柯年的父亲也是在酒吧里接到秦兰的电话,才得知沈可也在这里。柯宇立刻过去,看到现场的一片狼藉和沈可毫不清醒的兴奋状态,也明白沈可绝对不只是单单玩闹喝醉了那么简单。他将包厢里的针管都收了起来,然后找了人处理好这边的事情,接着带着沈可去了相熟的一所私人诊所去。
柯年的母亲冷静了下来后,回头先去看一眼佑辰逸。没想到睡在客房的佑辰逸,发烧了起来,所以柯年的母亲和主动要帮忙的侍应生一起将佑辰逸也送去了私人诊所里。
“那是毒品吗?”柯年的母亲回忆起沈可身旁的针管,迟疑地问了出来。
“是。”柯年的父亲点头,针管里面的化验结果出来了,那还是最容易上瘾的新型毒品,这还并不是最重要的,“有一个针管里,是艾滋病病毒的血液。”
“那,那,那……”柯年的母亲瞪大了眼睛,她似乎被吓到了。
“现在时间太短医生还检查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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