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湖上往来画舫不绝,迎风摇摆的红色灯笼,犹如黑夜里的眼睛,光彩四射,倒映在波光荡漾的湖面上。
谢云在画舫二楼倚栏眺望,粉色裙摆在空中划出似波的弧度,一层接着一层,好似一朵盛放的粉色石榴花。
苏世颜坐在舱内,凝望着她的侧影,渐渐入神。望着她飞舞的长发、张扬的裙摆,他伸出手,在虚空中抓着它的影子,轻触。
“你看,杏花林那边也很热闹呢!”谢云笑着在船头对他喊,还向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他起身,漫步至她身旁,伸手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顺着谢云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簇簇粉嫩的杏花上绑着彩色丝带,在灯光的照耀下,如霞光映满天。相互有意的男女在此处交换信物,以杏花神为见证。
“真浪漫!”谢云单手撑在栏杆上扶着下巴,满眼钦羡地望着那些男男女女。
“你可是喜欢那片景色?”苏世颜问。
“不,我只是想到我们好似还未花前月下过!”
谢云转过头,眼神幽怨地望着他。
“我们就算不花前月下,还是很亲昵啊!”
他轻声低笑,紧紧抱着她,将脸埋在她顺滑柔软的秀发之中,不自禁地蹭了几下。
“那不一样。”别了他一眼,谢云正色看着他,“花前月下,既有气氛,又有意境,多适合幽会!可我们至今居然也没有过一次!”
“那还不是因为你直来直往,不是你奔我屋里,就是我跑你房中。再说,夜间又睡得早,你也没有那个闲情玩花前月下。”苏世颜笑道。
谢云不管,反正她要来一次。
“我们得来一次,才像正常的样子!”
“行行行,随你!”
他牵着谢云的手,带着她走进舱内,一齐坐到桌前,把烫好的温酒倒进杯中。
“来喝点梨花酒。”
“好香!”
她端起酒杯,在鼻下细闻,深深地将淡淡梨花酒香吸入腹中,接着一点点品尝。
正在此时,一个小厮从一楼跑上来。“公子,旁边画舫上有大人相邀公子前往,还嘱咐公子要带上佳人。”
“是何人?”苏世颜问。
“他说故人。”
“我知道了。”他淡声道。
谢云看着苏世颜,看着他了然的模样,想必如她一样,也有猜测之人。
“陈浩然?”
他微笑,向她伸出手。“把我的手帕拿出来吧,还得再次将你的脸蒙起来。”
她从衣袖里将其抽出来,放到他手上。
给谢云戴好之后,苏世颜与她两手相握,一步步往船舱下走。等他们出了船舱,抬头果然望见举杯与他们相对的陈浩然。他们从搭着的木板,慢慢地走向另一边,登上另一条画舫,沿着楼梯往上。
楼上,灯红酒绿,一片旖旎之色。除了陈浩然,还有其他世家子在寻欢作乐,一侧有姬人奏乐相伴。
谢云看得眉头一皱,没想到他已经变了这么多,居然与一些浪荡子弟为伍。
苏世颜微笑着与陈浩然打招呼:“三皇子。”
“世颜客气了,还是叫我浩然吧!”陈浩然倚窗笑道,眼睛无意地扫过他身后的女子,“快请坐!”
谢云握了握他的手,表示抗拒。
他低头一笑,对陈浩然说道:“浩然是有妻室之人,自然是不懂我这打着棍子人的难处。”
说着,他侧头深情地看向谢云,将与她相握的手亮出来。
“是我唐突了。”陈浩然大笑,“原本是想看看世颜与何佳人一起,没想到打扰你们雅兴,我该罚!”
他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歉意地看着他们。
“好,浩然好风度!”旁边一个世家子激动地为陈浩然鼓掌,转头对苏世颜道,“苏大人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
苏世颜屈身端起桌前盛满酒的酒杯,一口闷下。“在下就不打扰各位雅兴,告辞了!”
那人还欲说什么,却被陈浩然给拦住。陈浩然酒杯与他示意,“世颜今夜玩好,祝早日抱得美人归!”
他颔首,随即牵着谢云走下去。
经过此事,谢云与苏世颜也无心游湖,直接上岸,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
“对此事,你怎么看?”
谢云眉头紧锁,面色沉重地望着他。
“那些世家子虽品行一般,却是在家中非常有手段的人,而且他们的家中势力也不容小觑。”苏世颜幽声道。
她低头思索着,差点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上,还好有苏世颜在一旁护着。
“这种事,你就交给你家的老狐狸吧!莫要想得太多,现下还是好好与我逛花灯吧!”
苏世颜扶好她,继续带着她前行。
她虽然发现一些眉目,可她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无权又无势,还是把一切交给她伟大的谢大将军吧!
“那我们去城南那边的章台吧,听说今晚有许多人在护城河里放花灯!”
“好啊,那我们就去那吧!”
“走了一晚上,你的脚会不会疼?”
“有你在,感觉不到……”
他们渐行渐远,街道只剩下他们的余音,身影已经消逝在熙来攘往中。
嘣嘣嘣,烟花在他们的头顶绽放,五颜六色,好似一个短暂又旖旎的梦境,一个接着一个。
街道、湖边的行人止步抬头观望,皆赞叹其美丽;画舫上行乐之人,也掩好衣裳,凭栏观赏;在家中公办的人放下手中的笔,透过窗子,望着天空闪耀的七彩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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