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信心吗?”一到赛场后面的置物间,邱深就开门见山地问成歌,“这次比赛有信心赢吗?”
成歌摇摇头:“随缘。”
邱深忽然瞪她一眼:“你必须赢。”
“为什么?”成歌讶然,她以为邱深和许侬侬一样,对自己是存有敌意的,现在却用这样的语气迫切希望自己打败另一个?
“邱深学姐,其实……”她想说自己原本就不是自愿的,却被邱深冷声打断。
“你代表的是晏以暮。”邱深神情郑重地告知她。
邱深和许侬侬不同,或者说,和这个年纪的许多女生都不同,除却完美的长相之外,更是多了几分英气。一旦收起表情,严肃的模样俨然给人一种沉而难以拒绝的冷厉之感。
“骆成歌,你能站在这个赛场上,是晏以暮一手力保的,你的失败就是晏以暮的失败。而他,在此之前,从未失败过。”
邱深闭了闭眼,睁开眼,重新望定她:“我不知道你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他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唯一的,让我引以为敬的对手。”
“而我既然不能阻止他做出蠢事,就只能期待他没有做错选择。骆成歌,你不该成为他的绊脚石,或者说,你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同样让我产生敬佩的对手。”
她的话顿挫有力,每一句都显得极有说服力。
这让成歌有短暂的呆怔。
大约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这样认真地告诉自己,希望自己能成为她的对手,一个好的,值得敬佩的对手,因此,她希望自己能赢。
像是一条漫长幽暗的甬道,世人穿行其间,或挤攘,或并行,或孑然跟随,或伫立不前,谁都未曾触摸到光明,谁都还沉浸于黑暗。
而当一切如此绝望之际,终于有人朝这里说道:“走出来,你必须走出来。”
“你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代表那些希望你能成功的人,代表他们沉重而真诚的想愿。”
成歌忽然忆起多年以前那个儿童节,她还在上幼儿园中班,第一次拉着爸爸妈妈参加亲子游戏。
游戏规则是安排小孩根据家长的引导穿过障碍,拿到跑道尽头的小红旗。
障碍无非就是一些滑梯、指压板、木桩等,对于四岁半的小孩来说,还是特别有难度的。
比赛开始前,妈妈温柔地亲亲她的脸颊:“成歌,害怕吗?”
她奶声奶气地回亲妈妈漂亮的下巴:“不怕,爸爸妈妈会一直陪着成歌的,对不对?哼,要是你们不陪成歌的话,成歌可就生气咯!到时候就把爸爸种的菜拔光光,把妈妈画的画通通撕掉!”
应若被她煞有其事的威胁逗笑,和骆佳荣对视一眼,后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一场亲子游戏,他们家拿到了冠军,回去的路上,骆佳荣举起骄傲的小成歌坐在自己的脖子上,父女俩得意洋洋地唱着哼着,应若微笑着看着他们,三人的身影被夕阳拉长,直至家的方向。
这段回忆那么遥远,远到无论如何也忆不起父母的模样。又其实那么清晰,因为再也无法窥见他们的面庞,而只能去无限加工和想象才能填补出缺失的那些画面,经过这样反复地演练,便成为极其深刻的印象。
她无数次设想,如果当时爸爸妈妈走开了,她是否还能成功,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可如今他们再也不在了,她纵使真的成功,又会让谁欣喜自豪呢?
原来,有一个人会的。
就是晏以暮啊。
这十年的时间里,他如同一个极具耐心的引导者,将流离狼狈的她一步一步引出了幽暗的甬道。更像是一开始就等在终点处的那道明亮芒光,丝毫不嫌弃她迟缓的速度和踯躅不前的卑微,而是一直,一直地等在那里。
等她走近,等她成功。
“想明白了?”邱深对她释出一丝善意,“我知道你并不傻,许多道理并不需要人刻意点拨,你只是没有信心而已。现在呢,有信心了吗?”
“为什么要帮我?”如果不是邱深的这番提醒,她不会醍醐灌顶般对这场比赛有了更多的胜负欲,而是顺其自然,不论输赢。
但分明,邱深没有提醒她的义务。
“我说过,他是我的对手,同样的,他挑中的人,也不能让我看不起。”
许久。
邱深已经离开,前两组的比赛也已经进行得如火如荼,其他还没上场的组员也都忍不住出去观战了,成歌一个人回到候场区坐着,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邱深的话。
时间渐渐逝去,外面的叫好声和鼓掌声不时传来,辩论的精彩性可见一斑。
她也可以吗?
也可以如削磨锋利的战斧一般,迎战对手吗?
成歌轻咬着下唇,随即吐出一口气。
她坐得笔直,端正的姿态像小时候跟着老师学习剪纸一样,因为希望能剪出美丽的窗花送给妈妈,她想让妈妈开心而耐着性子那么努力着。
那么现在,她也希望晏以暮能够开心。
所以,在这宁静空旷的房间里,成歌缓慢而认真地和自己说:“你可以的呢,骆成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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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祝可爱的小读者安丶漠童鞋生日快乐~要不是她生日……我都不造何年何月更新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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