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给船上下来的下级水手准备的房间,想来也是,船长、大副这些人也不会来这酒吧找地方住,这就可以想见房间的混乱和肮脏程度了,估计个把两个月会清洗一次就算是良心了。
范归祥当了多年的兵,又在逃亡中风餐露宿那么久,也就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倒是小海平被空气中混杂着劣质酒精和浓郁脚臭的气味冲的一个跟头。打开那扇小小的窗户,这窗户是朝下开的,能打开的范围不大,跟门相对,是临街的窗子,门也大敞着,范归祥让房间里的味道都慢慢散出去。
“之前住这屋子的人是酒鬼么,这是要把自己喝死啊!”范归祥苦笑着摇摇头,在床上清出一块可以落座的地方,先把小海平放在上面,细细查看一番,看到小海平刚刚喝了牛奶,这会正舒服的直哼哼,脸上也是红扑扑的,除了因为烟雾这屋子的气味挤着鼻子,其他一切都好,自己这才坐了下去。
范归祥不是冒冒失失来澳门的。在范家从先人从辽东对抗后金的前线回归故里的时候,曾今人来人往、子孙繁盛的范府已经空无一人,他凭着记忆中的前人教诲,在府中厨房内的密室找到了一批宝藏和一封信。这批宝藏质量不高,但是数量不少,足以让回归的范家子弟过上优渥的生活,信中的内容则是,若回归的范府子弟在将来遇到祸患,可前往澳门的红胡子酒吧,找巴巴罗萨,自然会有人帮忙避祸。这条消息一代代传到范归祥这儿,本来都是当个故事来听的,谁曾想真的遇到这满门被灭的泼天大祸,下意识的就往澳门来了。自己家的先祖,总不会坑自己子孙吧。
其实在来的路上,范归祥也就想了,这消息未必管用,毕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时移势易,鬼才晓得能不能找到这接头的人;就算这股势力还在,这么久没人上门,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人记得这事呢?
但是范归祥还是来了,毕竟澳门是跟洋人接触最紧密的地方,在禁海令后的大清,能找到出远海的大船的地方,也只有这儿了。即便找不到帮自己避祸的人,自己出点钱,远走异国他乡也是可以做到的。毕竟现在的大清,已是无比强大的帝国,各路密探紧紧地掌握着这个国家的风吹草动,自己想在大清国内长久躲藏是不太容易的。到了澳门,去天竺、暹罗那一片就比较容易了,那里,是大清也鞭长莫及的地方了。
报仇?仇总是要报的,东方人最重要的美德之一就是血债血偿,报仇雪恨。宽容,在东方只会被认定为懦弱。纯正华夏血统的范归祥自然是要报仇雪恨的,但是他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小海平平安成长,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让范家这一脉的血统能延续下去。之后,再来考虑报仇的事情吧。
休息一下吧,这一路走来,也真是累了。看看自己和孩子,也没什么值得别人惦念的,范归祥就这么打开着门躺了下去,眯着眼睛打起盹来。
就这么眯了一会儿,范归祥耳朵动了动,噌的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等双脚落地的时候,腰间的战刀已经被抽出握在右手上,这边左手一勾,小海平已经被挂在了背后。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当真是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轻轻关上门,范归祥两脚贴地,悄无声息的移动到窗口,往下看了看,人流如织的大街上,在自己窗口下的位置出现了偏移,人流都挤在远离自己的半边街道上,还是不是朝这这边看两眼,还有人在交头接耳,看来是防着自己从窗户跳下去,已经埋伏好人马了。因为一楼有个遮雨的棚子,范归祥从这个角度是看不到下面。范归祥看不到敌人,敌人也就看不到他。
当、当、当,清脆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了服务生的声音:“先生,快到饭点了,请问您想吃点什么,我们好给您准备。您开下门,我给您看下我们的菜单。”
范归祥一边回道:“稍等”,一边用柔力拆下了窗户,斜着拿进屋内,往床上一扔,轻巧的钻出窗外,两手往上一勾,两脚踩着窗台稍一用力,噌噌噌的就往上爬去。
他往窗外一钻,楼下的人流发出一声惊呼,埋伏在遮雨棚下的敌人马上觉察到事情有变,冲到路上就朝上看,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范归祥已经到了房顶,迈开步子就跑。眼角瞥了一下,这伙人应该不是清廷拍出来的,都穿着奇怪的红色上衣,白色裤子,活像一只只大龙虾。这些当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大英帝国“龙虾兵”,只不过对于遥远的东方帝国,对于这发源于欧洲岛国的列强还极为陌生。眼见人要跑,这还说什么,训练有素的英军士兵抬枪就射,只是这时已经没有了射击角度,虽然枪声震天,却只是惹得街上看热闹的人群惊呼,对范归祥没什么影响。那还说什么,追吧!
这一队英军士兵有八个人,这会儿都是提着枪在街上狂奔。楼上准备偷袭的英军听到街上的枪声,都知道事情有变,抬脚踹开门,冲了进去,只见屋内已经空无一人,迅速往楼下跑去,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屋里的味道给熏下去的。
这时,澳门上演了一场好戏,范归祥一个人在房顶窜来窜去,辗转腾挪,当真是英姿飒爽,几个身手矫健的英军士兵也上了房顶,更多的英军在大街上跟着这些人在奔跑,闹得在街上的人是鸡飞狗跳,各种喊叫声,叫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正当这情景僵持不下,大有秉灯夜跑架势的时候,一个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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