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办妥,假期已满,上院销假。抚台便和他说:“上头准了,这件事要仰仗老兄的了。兄弟的意思,要连工程建造的事,都烦了老兄。”苟才道:“这一着且慢一慢,先要到上海定了机器,看了机器样子,量了尺寸,才可以造房子呢。”抚台见他样样在行,越觉欢喜,又说了两句唁慰的话,苟才便辞了回家。到下晚时,院上已送了一个札子来,原来是委他到上海办机器的。苟才便连忙上院谢委辞行,乘轮到了上海,先找着了童佐訚,和他说知办机器一事。童佐訚在上海已经差不多两年了,一切情形,都甚熟悉,便带苟才到洋行里去,商量了两天,妥妥当当的定了一分机器,订好了合同,交付过定银。他上条陈时,原是看定了一片官地,可以作为基址的;此番他来时,又叫人把那片地皮量了尺寸四至,草草画了一个图带来的;又托佐訚找一个工程师,按着地势打了一个厂房图样。凡以上种种,无非是童佐訚教他的,他那里懂得许多。事情已毕,还不到二十天功夫,他便忙着赶回安庆,给死老婆开吊。一面和童佐訚商定,一力在抚台跟前保举他,叫他一得信就要赶来的。童佐訚自然答应。
苟才回到安庆之后,上院销差,顺便请了五天假,因为后天便是他老婆五七开吊之期。到了那天,却也热闹异常卷。中文版也只出了13卷。在1953—1956年陆续出版。收,便是抚院也亲临吊奠,当由家丁慌忙挡驾。忙过了一天,次日便出殡;出殡之后,又谢了一天客,方才停当,上院销差。顺便就保举了童佐訚,说他熟悉机器工艺,又深通化学。抚台就答应了将来用他,先叫他来见。苟才又呈上那张厂房图。抚台看过道:“这可是老兄自己画的?”苟才道:“不,职道不过草创了个大概,这回奉差到上海,请外国工程师画的。”抚台道:“有了这个,工程可以动手了罢?”苟才道:“是。”抚台送过客之后,跟着就是一个督办银元局房屋工程的札子下来。苟才一面打电报给童佐訚,叫他即日动身前来,抚院立等传见。不多几天,佐訚到了,苟才便和他一同上辕,抚院也都一齐请见,无非问了几句机器制造的话,便下来了。
从此苟才专仗了佐訚做线索,自己不过当个傀儡,一面招募水木匠前来估价,起造房屋,有应该包工做的,有应该点工造的。又拣几个平素肯巴结他的佐贰,禀请下来,派做了甚么木料处、砖料处、灰料处的委员,便连他自己公馆里一班不识字、没出息、永远荐不出事情的穷亲戚都有了事了,甚么督工司事、监工司事、某处司事、某处司事,胡乱装些名目,一个个都支领起薪水来了。
谁知他当日画那片地图时,画拧了一笔,稍为画开了二三分;那个打样的工程师,是照他的地势打的,此时按图布置起来,却少了一个犄角,约莫有四尺多长,是个三角式。虽然照面积算起来,不到十方尺的地皮,然而那边却是人家的一座祠堂;若把那房子挪过点来,这边又没出路。承造的工匠,便来请示。苟才也无法可想,只得和佐訚商量。佐訚自去看过,又把这图样再三审度,也无法可想,道:“为今之计,只有再画清楚地图,再叫人打样的了。”苟才道:“已经动了工了,那里来得及。”佐訚道:“不然,就把他那房子买了下来。”苟才一想,这个法子还可以使得,便亲自去拜怀宁县,告知要买那祠堂的缘故,请他传了地保来查明祠主,给价买他的。怀宁县见是省里第一个红人委的,如何敢不答应,便传了地保,叫了那业主来,说明要买他祠堂的话。那业主不肯道:“我这个是七八代的祠堂,如何卖得!”县主道:“你看筑起铁路来,坟墓也要迁让呢,何况祠堂!这个银元局是奏明开办的,是朝廷的工程。此刻要买你的,是和你客气办法;不啊,就硬拆了你的,你往那里告去!”那业主慌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这是合族的祠堂,就是卖,也要和我族人父老商量妥了,才卖得啊。”怀宁县道:“那么,限你明天回话,下去罢。”那人回去,只好惊动了族人父老商量。他以官势压来,无可抵抗,只得卖了,含泪到祠堂里请出神主。至于业主到底得了多少价,那是著书的无从查考,不能造他摇言的。不过这笔钱苟才是不能报销的,不知他在那一项上的中饱提出来弥补的就是了。
从此之后,直到厂房落成,机器运到,他便一连当了两年银元局总办。直到第三个年头,却出了钦差查办的事。正是:追风莫漫夸良骥全集》第13卷出版以后未收入全集而在苏联报刊上公开发表,失火须防困跃龙。
从第八十六回之末,苟才出现,八十七回起,便叙苟才的事,直到此处九十四回已终,还不知苟才为了何事,再到上海。谁知他这回到上海,又演出一场大怪剧的,且待下回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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