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一身淤青的阿威回到了我们铺子之中,“瑾哥,这回真是多谢你了,咳咳,帮我跟娘带个话吧,就说我这几天要出去跟商队跑一趟,这身伤,娘看到会担心的。”
婉儿已经顺手将他拉到了榻上,脱下了衣物就开始涂抹药膏,我应了声,欲问又止,只是点头抄起了火把引燃出去。
回来时天色已然全暗,婉儿已忙到了最后,在固定最后的狗皮膏药了,我瞧着阿威那青一块紫一块的样子,不由得发笑,连先前想好的询问都暂且抛到了脑后。
婉儿稳稳的贴完了最后一块膏药,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好了,现在可以仔细聊聊,我们的情圣阿威是如何在月下同赵家嫡女打情骂俏,然后被捉进了牢里了吧。”语气中饱含着讽刺和沉重。
阿威尴尬的用贴满药膏的手挠了挠后脑勺,“我能认识她完全是个意外,几年前我偷跑入围场想弄些猎物补贴家用,没成想却见到了正在踏青的她。”
“那时候小娥才是个豆蔻少女,见到我不仅没惊呼出声,反倒是乘着侍卫聊天休息的时候,偷偷跑到了我面前,一脸好奇的凑了上来。”想到第一次见到的小娥,阿威的神情颇有些无奈。“她真像个好奇宝宝,一直问这问那,对于我也好,外界也好,所有的事物都充满了新奇,还缠着我要玩手上的弓箭。”
“我啊,当时实在被她烦的不行,又怕拖太久被她的侍卫发现,就顺手教了她如何引弓,如何制作箭头,又怎么样放置陷阱才能抓到动物。”似乎想起了小娥当年笨拙的样子,阿威的脸上不自觉的带着笑意。“在那之后,对她而言我就是一个特殊的朋友,每次来围场踏青她都借口喜欢一个人呆着,然后跑到北边的那颗大白石上同我闲聊。”
“我们所谈的东西天南地北无所不包,说来惭愧,我有大量知识都是从她的嘴里获得的,什么东海的明珠如何获得,南边的胭脂那种更好看,甚至还同我讲了些论语的故事。我则对她说了我从小是如何练武,街道上的家长里短,那些曾记载在历史上的传奇侠客,还有我的梦想。”阿威的指尖不断轻点着榻面,将回忆一件件梳理。
“时间久了,我自然也知道了她的身份,赵家的嫡女,赵老太爷手里的掌上明珠,邯郸城背后的真正王者,我从未想过,这些传奇的名字有一天离我是如此之近。可那又如何呢,对我而言,她就是我一个特殊点的朋友,我从未觉得,这些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就像听着故事,一笑而过。”
“她向我倾诉着家中的无趣,整天被要求去学礼仪,织锦绣,学园艺,但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她喜欢的是同我一起去制作陷阱抓捕猎物,喜欢那种长久等待后一次成功的喜悦,喜欢听我讲着外面的生活。街上的胡麻饼与烤串,孩子的鸠车与竹马,年节的木制面具,这一切的一切对她而言是如此的新奇,哪怕只是听听都能让她笑的如同阳光一般灿烂。”阿威的眼睛缓缓闭上,言语中充满了一种悲伤之意。
“直到,直到一个月前,同她讲邯郸城里的轶闻趣事时她再没有笑,她勉强想翘起嘴角却做不到,只剩泪水不断的落下,她说,她要结婚了。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条腰带塞到了我的手上便留着泪跑开,跑离了围场,跑过了侍卫,跑回了她应该在的世界。”阿威痛苦的咬紧牙帮,承受着心中的苦难“我很想向她告别,很想装作一副开心的模样,可我做不到,只是眼睁睁看着她跑开。”
说着解下了那条故事中的腰带轻轻的放在桌上,颤抖的抚摸着它“你说,看着它,我怎么可以放弃,我怎么能够放弃?”婉儿瞧他神色异常,站起身来,也抚摸了下那根腰带,顿了顿,退回了我身边。
“那腰带皮子下面,恐怕是那小娥的一束青丝。”婉儿在我身边轻轻耳语。
我顿时明白了那条腰带所蕴含的意义,“那,之后呢?”我残忍的打破了阿威的回忆,现在重要的并不是回忆,而是现实啊。
“之后就没什么了,只不过我偷偷爬进去想当面问个清楚罢了。”他黯然道:“然后就被侍卫抓了起来一顿好打呗。”
我想活跃活跃气氛,不那么悲伤凝重,打趣道:“这侍卫居然没把你打死?”
“呵,他们又不是傻瓜,其实我和小娥的事他们早知道了,不过是怜惜那孩子不愿多管罢了,否则就算你们俩拼命赶过来救我也早就来不及了。”他自嘲道:”但他们毕竟是侍卫,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我自由来去,就狠下心打了我一顿做做样子,别看这外表凄惨,其实伤并不深,若是真下狠手我早就废了。”
而后就是一长串的静默,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了。我能劝说他放弃吗,当然可以,可以他的性子又怎么可能放弃;我能鼓励他继续吗,也未尝不可,可对于现实的了解让我无法轻易的开出这样的口。
直到婉儿看腻了僵坐着的我们俩,吹灭了油灯说了句“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打破了这尴尬的的气氛,让黑暗遮蔽了彼此的表情。
阿威看起来在牢里确实过的很艰难,躺下不久就发出了鼾声,进入了睡眠,我却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放低声音问向婉儿那边问:“睡着了么?”她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还没,我们出去说吧。”
月光如华,撒在了我和婉儿身上,两人身上好似披了层淡淡的银光。“你觉得,阿威这样的情况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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