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蛟扯出笑脸,对文夫人道,“我命人去城内贴招贤令,不过一个小小风寒罢了,总有人能治好。夫人也有好些时辰没合眼了,先去歇息片刻罢。”
许久,文夫人点了点头,起身道:“你也歇会儿罢。”
“好。”
二人一走一留,却是谁都没心思睡。
众人都道魏珏这病得离奇,且来势汹汹,八公主则想起了新婚第一日他的异样。
恐怕魏珏早就察觉了身体异样,私底下也寻医看过,知道轻重程度。但那时候应该是魏蛟夺位的关键时刻,进临安后又有这一场婚事,他便把病痛都强行忍了下去,直到这场风寒使他无法再压制,一并爆发了出来。
凝视着床榻上的魏珏,亦是自己如今的夫君,八公主对他的做法再理解不过,一如她与驸马和离另嫁的缘由。
见王氏实在疲惫,八公主上前想帮魏珏擦拭额上冷汗,在床榻前被拦住。
“这种小事就不劳公主动手了。”王氏语气平淡道,在夫君的病榻前她终究没忍住心中妒意,第一次露出了对八公主的不喜。
八公主一怔,“我已经没有了公主身份,夫人不必如此称谓。”
说罢很理解地坐回了原位,王氏不喜欢她很正常,她早有心理准备。
然而看她安安静静地坐在烛火旁不争不抢的模样,王氏眼皮又有些不自然地跳了下,撇过头不再望。
如此过了一夜,魏珏睁开眼时望见的就是守在房内的王氏和八公主,旁边还有几个宫婢在点着脑袋打瞌睡。
阿悦好不容易求得文夫人允她进来看一眼,没想到正好就撞见魏珏醒来,立刻飞快地奔去,“大舅舅醒了!”
一语惊醒多人,旁屋休息的魏蛟几乎立刻大步走来,笑容溢于言表,“我儿总算醒了,还算有点用!”
被父亲这惯有的轻嘲式夸赞逗得弯了唇角,魏珏轻声道:“阿珏不孝,害父母担忧了。”
此话一出,魏蛟竟是虎目微红,立刻别过了眼。当初女儿怡琼离世时他深受打击,但因为女儿本就是被他和宁常的争势所牵扯,为他挡下毒酒而亡,离世前再三嘱咐他一定要达成所愿,魏蛟才没有给自己多久颓靡的时间,全凭一股痛意直捣临安。
可魏珏的病着实太出人意料了,魏氏刚入主临安他就如此,就是魏蛟这样不信鬼神的人都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莫非他当真不该逆了晋王朝自己称帝?
唯有站在魏蛟正下方的阿悦察觉了他的情绪起伏,无声踮脚递去了一条帕子。
魏蛟垂眸看到她,先露出笑来,俯首抱起人,把小外孙女当成了帕子狠狠在她身上一蹭,欣慰道:“小囡囡都会体贴人了。”
阿悦捏着帕子的手一僵,无力垂下。算了,外祖父正难受着,她不能和他计较。
魏珏这一醒拯救了许多人,也让魏蛟终于有心思处理政务。
本来魏蛟还想用一些“温和”的手段让临安士族臣服,毕竟现在不是当初征战,不能事事简单粗暴。但魏珏这一病让他少了许多耐心,千年士族、百年世家又如何?叫他实在不高兴了,灭族也不是不行,顶多被安上一个暴君的名声。
身后名而已,魏蛟不在乎。
临安城的态势愈发紧张起来,但这些都和阿悦无关。她原本每日需要做的事只有给外祖、外祖母请安,随几位先生学习,现在就再添上一件,看望大舅舅魏珏。
魏珏的脸色看着一日比一日好,短暂的大病爆发后痊愈的速度也出奇得快,转眼间他就能下地练剑了。
阿悦心中依然不安,因为她所了解的剧情中,外祖父魏蛟逝世后即位的就是表兄魏昭,中间为何会跳过一代?原因似乎很明了了。
她原本没关心考虑过这些,可魏家人待她实在好,时至如今,他们已是她心中真正的家人。
所以她忍不住想,剧情好像早就有所改变,毕竟傅文修都是那奇怪的模样,大舅舅的病是不是也可以期待真正好转?
他患的应当并非绝症,如果能使医官更用心些,仔细注意,是不是可以改变这件事?
为此阿悦在郑叟又一次进宫替魏珏把脉后问道:“郑叟,大舅舅的病当真好了吗?”
说完立刻接了句,“再仔细确诊一番,应当更妥当罢。”
明明声音尚带稚气,却说出这样老成的话,叫郑叟不免诧异。
他停下步,垂眼对上了阿悦面容,心情颇为复杂。
他比谁都清楚这位小娘子在郎君心中的特殊,可就是不知她到底特殊在哪儿。
饶是郑叟曾暗地观察多次,也未发觉甚么,除去身份贵重,其他的难道不和寻常小娘子一样吗?
莫非是因为生得格外漂亮些?郑叟认为郎君绝非肤浅之辈。
百般思绪在脑中转过,他笑呵呵道:“小娘子为何如此说?是听旁人说了甚么吗?”
“……没有。”阿悦心虚时就忍不住眨眼,轻声道,“我关心大舅舅,想多问一问。”
“噢。”郑叟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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