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发现了一个自己先前一直忽视了的问题。”
郇如安静地凝神听着。
“如果大庄有内鬼,抓了我,可以挑拨老四与洛阳的关系,”允晟的眉头深深拧起,“然后呢?我是大庄的皇太子,抓了我,呼和韩他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郇如眉心微跳,陡然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呼和韩,呼和韩的反应不对!这件事不是他授意的?他甚至毫不知情?”
“是的,”允晟赞赏地看了郇如一眼,沉声道,“呼和韩对南战事指挥的毫无反应,是我最开始意识到的第一个不对,当然,后面还有些其他七七八八的旁杂小事,渐渐印证了我这个猜想,我便意识到,在敕勒川中,不,甚至更具体,是在呼和韩身边的人中、在北淮章里,有这么一股势力,他们避开呼和韩,但是想抓我。
“可是他们想抓我作什么?抓了我,又能作什么?”
如果经过正常的外交手段进行换俘或者提出其他要求,必然是略不过让呼和韩知晓这条的,可他们既然费尽心思地避开了呼和韩,那边意味着……
“他们根本没想过让殿下活着回来,他们想直接杀了殿下!”郇如失声道。
“更确切的说,”允晟漠然地纠正道,“他们想让我死在北淮章。”
“为什么?”郇如震惊到难以理解,“无缘无故,无仇无恨的,太子殿下先前甚至从未去过北淮章,究竟有怎样的深仇大恨,得即便借助这样的手段,都非得要您死?除非,除非仇人就在南边,就在大庄,但也不对啊,就算是合谋,可胡人那边没有必要非得答应啊!”
“郇姑娘,他们不是想我死,他们是想大庄的皇太子,死在呼和韩的北淮章,”允晟叹息道,“我如果死在了北边,就算呼和韩最后打不过愿意割地投降,你觉得,老四会怎么做?”
郇如哑然失语。
凭她对四殿下的了解……不打到敕勒川,怕是这大军再难收得回来了。
“其实郇姑娘说的对,我的仇人在南边,”允晟叹息着笑道,“所以,北边那些人,也是北边人的仇人。”
若是大庄的皇太子死在北淮章,两族之间,至少百年之内,必将永无宁日。
电光火石之间,郇如想到了二人在北淮章重逢时的场面,喃喃猜测道:“阿茹娜,跟旭日干的王妃阿茹娜有关系么?”
“阿茹娜是俺答族的王女,”允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叹息着提示道,“她的父亲,是当年发动宣府之战,被舅舅打得慌不择路地滚回老巢的俺答王哈赤忱。”
哈赤忱?郇如一怔,霎时间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也一下子把一切串到了一起。
——哈赤忱,就是那个在宣府之战输了个一干二净之后,回到敕勒川,为了保持住自己的地位,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妻子,然后又求娶了呼和韩的侄女为正妃,与呼和韩从儿女亲家做到翁婿的俺答王。
也就是说,阿茹娜是当年被哈赤忱嫁出去的那个女儿,而她的母亲,是被她父亲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亲手所掐死的。
郇如眉头深锁,只觉得自己心里沉甸甸的,很不舒服:“所以说,太子殿下的事情,是阿茹娜妃的报复?”
“是的,她想我死,可惜我没死成,反而叫我转手抓住了她背着自己公公呼和韩做的那些小动作的小辫子,”允晟低头摸了摸鼻尖,轻笑道,“我用了一些,不算太光明正大的小手段,让她心有忌惮,不敢妄动,她想报复,但这事情本来跟我们无关,我便好声好气地与她讲了讲道理,这便是你我当日在北淮章重逢时候的那一回,然后,我们就逃回来了。”
“太子殿下好声好气地与人讲道理的结果便是旭日干死在北淮章了,”虽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但郇如敏锐地意识到这两者间绝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由叹息道,“我都有点不敢问,殿下您‘不算太光明正大的小手段’是什么了?”
“这个倒确实没什么不好问的,”允晟被郇如这语气逗得笑了一下,唇角微勾,轻笑道,“她怕呼和韩发现自己的小动作,但说到底,她是呼和韩的儿媳妇,哈赤忱的女儿,再怎么,还有一个旭日干保她,事情真爆出来,呼和韩也未必会直接二话不说便杀了她,但我就不同了,我一个大庄的皇太子,出现在胡人的地盘上,我的身份一旦暴露……”
“郇姑娘,”允晟笑意盈盈地调侃道,“我可没有您在南乌舌战群雄、主动请缨的风采,我其实,是很怕死的。”
郇如没想到自己那时候在南乌情急之下不顾礼仪规矩大闹军营的事儿都传到常居洛阳的太子耳朵里了,不由讪讪地垂了头,尴尬地不敢再说什么了。
允晟话一出来,方才意识到单就二人的关系来说,那句调侃是大大的越了矩的,但是很奇怪,好像是这短短的逃亡一路,那种无形的默契与熟悉让允晟觉得太过舒适了,有些玩笑话,不知不觉便说出口了。
“我就用了一点小手段,让阿茹娜以为我是老四。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在于,阿茹娜一心想我死在北淮章,但还真的不想让老四在北边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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