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白尘距离琵琶洞不过几步之遥,然走回去却用了太久,遂当他站在琵琶洞中时,竟是有水滴从他身上不住的滴落。此时的李红莺正坐在重新修好的太师椅之上,面露绯色,手中拿着慕容白尘画的那副丹青,身边围了好些子人。她见慕容白尘从外头回来浑身淋的湿透,显得有些惊慌,好似是只顾着看画,倒是忘记了这外面下着大雨,那作画之人也未曾归来了。
“白尘!”李红莺随手将方才还视若珍宝好似睡觉都不愿松手的宣纸扔给了一旁的山贼,慌忙的跑到慕容白尘身侧,“白尘,我还想着你是不是去外面做什么去了被雨耽搁了回不来,想着看…看完了画就去寻你,你怎么冒雨跑回来了!”
慕容白尘堪堪移开了眼,半晌才道:“今晨大当家的睡着了,我将大当家的送回来,便没有将作画时所用的四腿木桌归还,怎料天色突然阴了,便想着那木桌淋了雨怕是就潮了,索性回去归还木桌,不料是真的起了雨。”
实话总是伤人,但虚假之言至少好听。
却不料这话竟是惹得李红莺眼眶红了。她吸了吸鼻子,转过了脸,眨巴眨巴眼睛,伸手沾了沾眼角。
“白尘,你真的好细心…你画的画特别好看…我很喜欢…你对我…他们都告诉我了…谢谢你抱着我回来…”李红莺也不知到底是要说什么,眼泪婆娑,语无伦次。
一旁的山贼也开口道:“白尘真是细心啊,为了一个桌子把自己淋成这样!”
“对啊!白尘真是想的多,会的也多!你瞧瞧他画这画,跟大当家的一个样啊,真像!”
“白尘,先换换衣服别染了风寒才是!”
慕容白尘第一次对于他们什么都没有答复。细心?想的多?也不过是为了早些剿灭了他们这琵琶洞而已罢了。
良久良久,慕容白尘才道:“大当家的,我淋了雨,不是很舒服,想先休息了。”随后不顾众人,径直回了屋子。
待慕容白尘躺了一会儿,身上的雨水浸的他体温越发寒凉,他身子微微的颤了颤,却是没有扯过被子盖上,只是毫无动作的看着屋顶。随之如此时辰久了,慕容白尘的意识有些模糊,甚至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脑中闪过的竟是他在这琵琶洞的日子,然,所有的所有最终都凝成了那如俊鹰一般的女子的身影。
外面的大雨越下越大,丝毫不停歇,就连个喘息的空当都没有。床榻上的慕容白尘,却是勾起了唇角。如此大的雨,至少…至少今日,官兵是到不了了。至少…
……
大雨不停,阴云不散。天黑的十分快,夜来的分外早。琵琶洞众人也就早早的上塌了。
“白尘?”一旁有人用很轻的声音唤他。慕容白尘一窒,他听到了,却是没有睁眼,亦没有回答。琵琶洞中山贼皆是粗言粗语,说话豪放,他来了几日,从不曾见过见过他们对谁说话会刻意小声。
“你别叫了,指不定睡着了,你再给他吵醒就不好了!”
“哦…也是…哎呀,你瞧瞧这白尘,浑身衣服都湿透了也不知道脱,怎么搞的,这样他不生病谁生病?”
“就是,刚来第一夜就生病了,赶紧,赶紧,麻溜给他把衣服换了。”
与慕容白尘同屋的山贼,他们的对话,慕容白尘都听见了。可他,一直都没有言语,却也是任由着他们将他身上的衣物脱了下来,又换上了一身干燥的中衣,那衣服料子不是太好,然,却是十分干净的。慕容白尘听着他们一次次的叫着他的名字,讨论着关于他的事情,心中不是没有知觉的。他第一次觉得,这些人都知晓他的名字,虽不是全名,却是真心实意以他们能有的方式对他好;而他慕容白尘,却是连他们的名字,都一个也不知晓,叫不上。
这不可谓不讽刺。
不多时,他们替慕容白尘换好了衣物,便也躺下睡了,很快便鼾声如雷。慕容白尘却是张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目。洞外雷雨阵阵,电闪雷鸣,他却是有一瞬的希望,这雨,不要停。
雨,如慕容白尘所愿不曾停歇,这让他觉得少有的心安,竟是也缓缓入睡,若是没有突然闯入的杀伐声,他倒是觉得,睡觉时身旁有人,甚至是不断打呼噜的人在,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难以入眠。
“来人!给我毁了这琵琶洞!杀光这里头的山贼!”
明明外面的雷雨声交杂,耳边鼾声阵阵,慕容白尘却是觉得,这道声音,比这所有的声音加在一起都还要刺耳。接着他便听到悉悉索索起床的声音,是从别屋传来,一直到他身旁的人也都全数起来,慕容白尘便也跟着坐了起来。
“白尘,你身子不爽着,别起来了,这都是小事儿,交给我们,一会儿就好!”一旁的人拍了拍慕容白尘的肩膀,接着从床榻下抽出一把刀,便出了屋子。
所有的人都出去了。
随之不久后,慕容白尘听到李红莺的声音:“你们是谁?看着面生,琵琶洞从不曾招惹你们!速速离去!我和兄弟们便饶你们不死!”
慕容白尘听到李红莺说的话,字字铿锵,这还是第一次听闻她这般语气说话,颇有大当家的神韵。只是…此番来的皆是朝廷所派之人,朝廷对琵琶洞如此重视,再加上之前月城知府王邱扬多次镇压不成,此番所来之人,怕也不是等闲之辈。
莫说不是等闲之辈,就算是等闲之辈,他们也是朝廷派来的人,又怎会有分毫退让?打斗,很快便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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