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易回头,对上的是面无人色的春红,这时候的她全没了之前底气十足的模样。
攥着裙角的手在轻微的哆嗦,指节因用力过大而有些泛白。
“你说的话,算数吗?”她的目光透着怀疑,神色不定,但却又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哪怕是一丝的希望都不想放弃。
“选好啦?”余易不答反问。
“我不想死,我要活着。”春红顿了顿,“我积攒的东西都能让我带出去吗?”
春红不错眼的盯着余易,似乎她脸上的表情比任何言语更具有说服力。不得不说,春红是一个聪明又能看清现实的女人,极快的权衡好得失,又很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好,我说,我全都说。”
……
前院张俊生看着哭得像个娘儿们,一个劲儿叫冤的余福很是头大,就像狗咬刺猬完全无从下手!啊呸,谁是狗,想到这个形容很不合适,他只得压下心头的无名火端了茶杯来喝了口茶。
只是茶水早凉了,入喉特别的苦涩。
这叫什么事儿!
今天晚上得了易姐儿的吩咐,让他帮着看管这个管家,但其中内情他一点都不知道。
这个外甥女年纪不大,行事却还真是神秘莫测,可就这样被她排斥在外,心里一点儿都不好受。
相比张俊生的不耐,堂下被捆绑着的余福心里更不好受。
也不晓得是哪里出了纰漏,今天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余家的任何风吹草动可以说就没有能瞒得过他的眼睛的,可今天后宅内却组织了这么大规模,特意针对他的行动,他还事先连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这真叫阴沟里翻了船。
比起担心此次抓奸事件的后果,他更担心的是余家已不在他的掌控之下,现在店契、房契、地契全都还没弄到手,张老爷那边已经催了几次了,后天就是老爷出殡日,交割的日子绝计不能再往后延了。
他的嘴里不断的叫着屈,心里却一个劲儿的在盘算,造成这种被动局面到底是哪处疏忽了。
一处处回头仔细思量,当初他偶遇春红,立马被她吸引,接触之下才发现,她有别于家中黄脸婆的风情更让他沉迷其中,简直无法自拔。在女人仰慕的目光中他第一次生出了要富贵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里滋生,就会在任何一个不经意间冒出来并且愈发强烈,慢慢成长为蚀骨的执念。
在丰城,比余老爷更有钱的主不多了,余福自认为自己这辈子都将很难达到这样的高度,那为什么要放弃看得见的财富而去拼尚且未知的可能呢?况且他只是一个下人,余家的管家,若不是天降奇运,这辈子都只能这样了,自己勤勤恳恳的伺候余老爷一辈子,将来自己的儿子也要伺候余老爷的儿子一辈子。
而春红正巧也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两人一拍即合,很快想到了一条能达成他和她愿望的捷径。
关于余福一辈子的假设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余老爷没有儿子,他自己也没有一个能伺候余老爷儿子的儿子!
在某一天,余福花了二百个大钱买通了一个算命的瞎子,引荐到余老爷面前,推算出恰巧有那么一位与余老爷八字相合,准能生儿子的女人。
那个女人就是春红。
余福之前的计划是让春红生一个他余福的儿子,将来接管整个余家。
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料到风调雨顺了好几年的大庆国,明景六年会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大旱年,西北八府粮食颗粒无收,余记粮铺无粮可卖。余老爷不得不忙得脚不沾地的四处收粮,为生意奔波,连新纳的小妾都没顾得上。
春红的肚子很争气,实在是太争气了,自己的男人夜不归宿都能怀孕!
在临安府收粮的余福接到消息心急如焚,老爷再在外耽搁下去春红的肚子就瞒不住了。他不得不绞尽脑汁想办法让余老爷回家一趟,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露出了马脚,让余老爷心下生了疑!
俗话说: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费尽心力谋划的一切马上就要成功,却有可能功亏一篑!余福的富贵眼看着就将变成一场梦,强烈的不甘让他想到了一招借刀杀人计。
大旱让老百姓民不聊生,不少人挺而走险,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到处都是。自临安返回丰城这一路,他们就遇到不下十拔。不过这些人都是穷苦出身,被逼得没有活路才上的山,并非心狠手辣之徒,遇上了退点财也能求个平安。
万一里面出个谋财还害命的呢?最后遇到的一拔拦路匪就这样出现了,余福为了封口,连钱带粮全都扔给了他们。只同几个小伙计一起运回了余老爷的尸首。
回到丰城后,果然如他所料的一般,对余老爷的死,连个质疑的人都没有。
可余老爷没了,他跟春红的计划就要改变。即使是他这么得用的管家,在世人眼里终是下人,不管怎么说余老爷留下的家财都轮不到他来享受。
而且余家的本钱大都折在了那帮劫匪的手里,能动用的也不过是些房子、田产、铺子之类的死物。这些东西要成为他余福所有,必须偷梁换柱,暗渡陈仓。
余福首先盯上的是余家的大客户,悦来楼的王贵义。王贵义开的是酒楼,米粮消耗向来极大,早就对余记粮铺垂涎已已。当余福提出以五百两银子的低价贱卖给他时,王贵义毫不犹豫的心动了,这才有了他在灵前向张氏讨要店契的事。
哪知道半道杀出个程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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