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毕之不知道陆邦媛的花花肠子,她是个女子,虽然长到了二十岁,却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她不明白那些浓情蜜意的感情,也不知道所谓的一见钟情是个什么炙热模样。
陆邦媛小心地笑着,带了点讨好,“毕之哥哥,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听府里的老人说……当年若不是皇上赐婚,父亲娶的就是毕之哥哥的母亲……他们还说……说毕之哥哥住到府上,是为了认祖归宗的……所以父亲才会把哥哥有的东西也送了一份给毕之哥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听信那些下人们乱嚼舌根,毕之哥哥别气了,明天我带毕之哥哥出去走一走好不好?毕之哥哥到京都三个月,还没有好好去逛逛呢!”
寄人篱下,沈毕之倒也不会真的和陆邦媛撕破了脸面,也就点头应了。
见她点头,陆邦媛也就放下心来,高高兴兴地同她说起了京都必去的几个地方。
陆邦媛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她却还有些依依不舍。最后还是沈毕之说天冷了,让蔷薇给她取了件未穿过的披风,她这才捧着披风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沈毕之活动了一下手脚,起身迈步进了书房,她准备写封信催一催自己的父母。可是等她走到了书房门口,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寄信的地址,只得退而求其次,打算自己同自己下上一盘棋。
沈毕之没有棋瘾,也不是什么棋痴,不过是因为父亲每次都以围棋的输赢来决定当天谁来刷碗洗菜,她输的多了,也就下了狠心,有事没事的时候总会自己同自己练上几盘。
蔷薇不懂围棋,但记忆力却很是惊人,听得沈毕之说下棋,她已经先行将上次的残局摆好,还为其准备了一壶花茶。
沈毕之正在犹豫黑子下在何处时,蔷薇进来报,“公子,奴婢瞧着,彦少爷正往咱们这来呢!”
沈毕之将黑子落下,笑的玩味,“今儿个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一匹缎子,一个两个的倒都往我这里凑了!”
蔷薇淡淡一笑,倒是看不出来是个奴婢出身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闺秀呢!她说,“公子说的哪里话?媛小姐懵懂年幼,容易被恶仆蛊惑;彦少爷与公子您志趣相投,又怎么会轻信了那些人的鬼话连篇!”
“你倒是个心思巧的!”沈毕之笑了一下,人倒是起身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思,又说道,“连他兄妹二人的心思都能猜透。不知可能知道我的心思?”
蔷薇上前为她整理衣摆,“奴婢不敢揣度主子的心思,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罢了。”语气诚惶诚恐,人却不见有一分害怕。
“呵!”沈毕之轻笑出声,“我就喜欢你这股子伶俐劲儿!”
蔷薇手一抖,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静,“多谢公子夸奖!”
沈毕之接过她手里的衣摆,自己捋顺,只吩咐道,“去把昨儿个陆侯爷派人送来的那匹缎子拿出来。”
“诺!”蔷薇应下,转身去卧房的箱笼里翻找了。
沈毕之倒是斜倚到门边去了,懒洋洋地打量着自己修剪得当的指甲。
陆邦彦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这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其实,沈毕之的个头放在男子堆里也不算太矮,所以才不会惹人怀疑。她穿一件白底黑边的朱子深衣,长身玉立,仿佛随时都能羽化登仙。
陆邦彦是换过衣服才过来的,身上穿的这件常服就是用的昨日那匹蜀缎。他虽文武双全,却打心底里觉得自己是个裘带歌壶的翩翩儒将,故而这件常服也是武人常穿的束腰窄袖样式。
两人见了礼,再三谦让,最后相携进了书房。
见到案上搁着的棋盘,陆邦彦倒是有些技痒,走过去执了白子,“来一盘?赢的那个可以提一个不违背礼法道义的要求,毕之以为如何?”
沈毕之执了黑子,笑的玩味,“兄长今儿个不打算悔棋了?”
“毕之哪里都好,就这小气的性子实在是不好!”陆邦彦尴尬一笑,“统共就那么两回,你倒是记得清楚!”
坊间传言,陆邦彦温润如玉,是个翩翩公子。可是相处久了才会发现,他也有年轻人的劣性根,也有开朗爱闹的一面。
沈毕之爽快地落下一子,将白子堵得险象环生,就连嘴角的笑也透着股妖娆,“兄长说笑了。算上今儿个,我同兄长一共也只下了三回棋!”
“数算不错,呵呵!”陆邦彦尴尬一笑,拿起茶盏猛灌了一口,呛的直咳嗽。
沈毕之继续笑着,说道,“兄长慢些,茶水多的是。输赢无所谓,可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陆邦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受她的打击。
却听沈毕之说道,“兄长穿这竹青的衣裳果然气宇不凡!”
“有毕之珠玉在后,我这也只能算是投石问路罢了!”趁着她不注意,陆邦彦快速将一颗黑子换了位置,棋盘上白子瞬间多了几分生机。
这个人怎么这样不要脸面?沈毕之无语问青天。
正巧这时蔷薇抱着那蜀缎走了进来,行礼道,“公子!彦少爷!”
沈毕之笑道,“我原就觉得这缎子颜色暗了些,不适合自己,但长者赐不敢辞,也就留了下来。今儿个见着兄长上身,果然十分妥帖,也就借花献佛,将这缎子转赠兄长了!”
蔷薇见此,连忙弯腰将蜀缎奉上。
陆邦彦却不接,只说,“毕之这是陷我于不义啊!我若真的拿了,走出门去还不被人家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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