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或,她根本不想醒过来,一个人沉睡,才可以不那么清醒,可以做很长一段很久一段的梦。
这一觉醒来,她已身在南下的火车上,普通列车上坐着的人都是清一色的平常百姓,棉质布衣马褂,没有一人穿旗袍和洋装,她亦是身着淡灰色的一套农妇衣裤,发髻随意挽高,脸上泛着淡黄,无光,打扮十分简朴,可就算这样,她坐在人群当中,还是会惹人注意。
有人倒只敢张望,却无人敢打主意。
这辆火车是要通往南面的北军区域的。
硬座上的凳子坐满了人,明朵紧挨着诗暄坐,她坐在窗户边,没被陌生人接近,明朵旁边则挨着孔知河,孔知河一刻盹都不敢打,全神贯注地守在外面,有时会瞄瞄经过的站台,因为上面写着站名。
诗暄一只手掌支起下巴,时而转头看看,过道坐满了人,男女老少,腿脚都挨挤在一块。
火车停稳后,有人下车,又有人陆陆续续上车。
孔知河告诉诗暄过了这一站,就进入北军区域了,意思是,等会随时有士兵上来检查,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碰见士兵,他们一定要不能泄露身份,否则......她的心被叮了一下。
婴儿吵闹的哭声顿时入耳,有点让她回心过来,只见一名妇人怀里报着一个婴儿被外面的人群挤到他们的座位旁,孩子哭声不断,妇人焦急地抱着孩子想要走走也不行,太挤了,没有空间让妇人行动。
突然间,火车被开动,因为惯性作用,站着的人全部往前倾倒,妇人抱着孩子也跟着人往前倒,正好整个人撞上了一个农民,那农民立刻破口大骂,还推了妇人一把,妇人差点倒在地上,幸亏被孔知河扶住,才没有和孩子一起摔到另一些乘客的身上。
兴许孩子知道母亲被人欺负了,哭声变得更甚,妇人急得无所是好,正在这时,诗暄朝那妇人道,“大姐,您带孩子坐我这吧。”
明朵知道诗暄肯定是好心作祟,忙挡住她,低声叮嘱她,“小姐,这可不行!你有孕在身,外面那样多杂七杂八的人,撞着你如何是好?况且,我们还有好几站了。”
诗暄坚持要站起来,“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我站一下没有关系。”
“不行!”明朵坚决不同意,“要让就我让行不?”说时,正要站起来,只听见妇人连声道谢,“谢谢,谢谢。”
两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妇人抱着孩子坐了下来,原来孔知河早在她们争辩间就把位置给让了出来。
妇人稍靠里边转了转,捞起粗布衣,让孩子的小嘴吸起来,孩子果然就不吵闹了,妇人的手环住孩子的脖子和后背,期间,不停地低头亲吻孩子的额头,还时不时说一些小话,声音柔柔的,甜甜的。
诗暄静静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母性光辉照亮了整个车厢,让她感到温馨安宁,手指不由抚上了腹部。
“妹子,你们这是要去哪啊?”妇人喔喔喔地哄睡了怀中的宝宝,和她们聊起天来,诗暄望了一眼孔知河,才轻声说,“我们要到桂平县。”
妇人哦了一声,然后操着和芬儿类似的口音又问,“是去走亲戚吧。”
诗暄点点头,胸口胀满了涩然,“我有个亲戚住在那里,准备去投奔他。”
“说得也是勒,你不晓得自从我们村打完战了,人人都好高兴,像我们这样的人,再也不用被地主乡坤欺负压榨了,日子快要好啰!”妇人毫不忌讳地与诗暄攀谈起自己的想法,“北军真是好部队勒!”
妇人唧唧呱呱讲了好多好话,全是有关北军。
诗暄的胸口异常闷气,遂把脸转向窗外,树木一闪而过,前面蜿蜒了长长的铁轨,似乎没有尽头。
明朵和孔知河对望了一眼,前途未卜的路令人心绪万千,他们沉默不言,那妇人倒未有所察觉,继续念叨,“这年头,战乱害死人哪,前些日子呀,我们那山里的一个师全军覆灭,那个惨哪,山包山头上遍地都是尸体......”
“你说什么?!”诗暄听了这话,吃紧地一疼,激动地抓住妇人的手臂,差点把妇人怀中的宝宝给摇醒了,妇人不知何事,眨了眨眼,“妹子,什么事?”
诗暄再度问了妇人,才知道妇人要去的地方正是谷雨山附近的乡村。
真是老天庇佑!父母在天显灵,让她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个领路人,为此,她更是加强了决心,即使前方有千重万重危险,她也要闯一闯,一旦了结了这个心愿,她就会离开,离这片土地远远的。
原来,这谷雨山沟壑纵横,山林覆盖并不是很高,由于此地区居于前无河,后无马路的深山之中,所以这里交通极其不便利,诗暄曾听孔知河说过,爸爸本来想要诱敌深入,才选中了这个山头,李伯年和陈京文的军团分别坐西,坐南,根本是有充足时间赶过来,从两面夹击北军,然后爸爸的军团再从背面反击,胜算颇大,谁会料到,同僚不予合作,联手将爸爸逼上了绝路。
爸爸既是太轻敌,又是太信同袍......
去往镇上的马车上,诗暄与一群人挤坐在稻草堆上,看着路边趋见荒芜的森林,心里一阵阵发凉,干涸的尘土凝结成硬实的泥土块,马车走在地上,颠簸地非常厉害。
明朵不住地问诗暄的身体可好,诗暄每回都说没事。
前面的司机唧唧呱呱地倒是说个不停,像有话痨病一样,他对于此处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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