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一热熬两个时辰我觉得自己大抵是支撑不住了。
“好冷……好热……太湿了……太干了……”我紧闭着双眼,尽力克制那股在体内横冲直撞的真气。可是,天命往往不如人意,我脑子里的记忆也变得野蛮,一下子全部涌现上来。
当年被爹娘所弃的场景,忽然又清晰了起来。那朱门前的石阶共有三阶,我就被遗弃在那里,捡我起来的是个老妈子……然后,然后好像给抱了进去,看了一眼,又给丢出去的……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地存活下来。
夏老哥……是了,夏老哥,后来我是碰到了夏老哥。在集市里偷东西,正好偷盗了夏老哥的头上,他还差点把我吊起来打。在哪里偷的?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是了……哥哥还带我去了几趟川冰宫,师兄师姐们都好极了……
诶?诶,那段不堪的过往又清晰地浮现在我脑子里了,鸦片窟,云滇……是了,云滇!那个满头白发拄着大木藤条儿的老婆子,分明牙已经缺了好几颗,还天天骂人,凶残得要死要死的。不过也是幸好,幸好秋水山庄的少庄主来了,对……是秋鱼救了我一命。
那个凄风惨雨的夜里,那满头白发的老婆子带着十几个衣着暴露的大汉四处追踪我们。我还记得鸦片窟里有个小孩,她的眼神和谁都不一样,除了懦弱,还有一点别的东西。苏秋夷问我要不要救她,我当时就这么想,不救,一定不要救。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一恍惚,我竟然又从鸦片窟里逃了出来,是了,逃出来的日子也没有比在里面好过,甚至我觉得,要更加难过一些。这是真真切切的难过,夏老哥早就说过“要什么男人……跟着你哥哥我不是很好么,我看你还不如从了哥哥我。你这小兔崽子,这条命注定是命犯桃花,一直会给人欺负的。”
我简直是叫苦不迭。光景一下子又转回到了在杭州城。杭州城……本来就不大适合我这个落魄的少女呆着的。别人都是些什么旖旎繁华,轮到我的也只有邋遢二字。我段花最他妈不幸的不是被拐去了云滇的鸦片窟,而是在杭州这个最繁华的城市遇到了一个fēng_liú倜傥不羁放纵的混账小子。更加不幸的是和他谈了一场狗屎恋爱。我依稀记得,这场情伤我疗了三年,又是夏老哥把我给拉出来的。
所以每次夏老哥看见我,都是看着一个不成才的小兔崽子一样。
记忆来到这里,似乎就停顿了。睁开眼时,我摸了摸脸颊,原来两行热泪已经流了下来。
我左半边身子的衣裳,全给雨水打湿,它沿着我的手臂,滑落到我的探花剑上,再重重地滴落在土壤了。
“段花。”
“谁在叫我?!”我猛然起身。
“段花,是我,你的唐秀。”那把近乎缥缈的声音传得忽远忽近,让我难以捉摸她的方位。
“你在哪里?”我环顾四周,可是一直找不到那个人,这里始终是一片空荡荡的树林,半个人我都没见着。
“我就在你前面,你闭上眼,你就能摸到我。”唐秀的声音忽然又离我很近,于是我按照她说的确实能够摸到一个实体。随后睁开眼,我果真见到了唐秀。
幸好我睁眼睁得早,只见眼前的紫衣女子手持一柄光亮的短刀向我刺来,我大吃一惊,连忙倒退三步躲开了这把利刃。
我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盯着眼前的这个唐秀,呵斥道:“你想做什么?!”
只见她一击不成便停手,她勾嘴笑了笑,道:“段花啊段花,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幸运么?”
我把探花抵在身前,道:“碰着了一个病变的你,我哪里来的幸运?”
这天上的暴雨似乎越下越下,四个方位的季节全数变成夏日,头顶的整一片天空雷声大噪,那滚滚的乌云压得人将近喘不过气。冷冰的雨水重重地打在我和唐秀的身上,同时也不断刺痛着我,提醒我这就是现实。
唐秀已然不是那个怯弱的唐秀了,当年在鸦片窟里,眼神里充满了怨恨歹毒的那个小孩,似乎又回来了。
唐秀手持短刀,死死地盯着我的脸,一字一句道:“怎么个不幸运法?呵,从小就有夏大哥的庇护,可我呢?我生来就活在那个鬼窟子里面,从没断奶开始就要受到老巫婆子的毒荼,在这么阴暗的鸦片窟里给压榨了这么多年。可你呢?风光无限的冰川宫弟子提携了你,又把你从鸦片窟里救出来。你这叫不幸?”
我那盯着她的手的眼睛不敢移开半寸,生怕等会不留神,她便刺向我。
我冷笑道:“笑话,我出生不也还是遭爹娘所弃。至于夏老哥,我与夏大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又怎么知道?”
“你……”听到这句话的唐秀似乎受了刺激,她的眼神变得更加怨恨和歹毒,她像一条雏幼的小蛇一样,对我虎视眈眈。
她一字一句道:“你到底和夏大哥之间发生过什么?!”
事已至此,我便顺着她的思路下去,看看能不能索性把她气晕得了,省得这个闹脾气的唐秀又在这里与我自相残杀。
我凉凉道:“不可告知不可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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