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面哪能好啊,十位小混混进去,十位大坏蛋出来。我联想力又丰富,立刻想到,很多监狱
和电影。唉,说到底,我确实有点对不住他。于是,我的口气格外的好:
“怎幺不认识你们呢,不是沈斌的兄弟幺,他在里面怎幺样了?”那三人也就为首的还能看看,
有点像小一号山鸡,另两位发育不全,还叼着半截香菸充老大,我直想笑。
“算你有点良心,他好着呢!”最小个的那个哼哼着。
“你们有什幺事儿,借碟片?我优惠——”
“呸,谁要看啊,也就沈斌喜欢那玩意儿!”他们互相望了望,小号山鸡恶狠狠的说:
“喂,你们姓钱的,把沈斌坑到牢里呆十年,你好歹也得表示表示吧!”他们要敲竹槓?我关了
店门,被他们拉拉扯扯的走了一路,那个热,汗流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我又被拉到老街上的沈
氏猪窝。
“你们干嘛啊 ? 我自己走,不行幺?”我被推推搡搡的进了屋。上次还只到了客堂间,这次给推
到里面,睡人的屋子里。我怎幺都不觉得,能叫 "卧室”呢。还能看出点颜色的搓木大床,挂
着黑乎乎的白帐子,里面躺着一个人,应该是丁红梅。因为乱髮蓬头,肚子大大的鼓起来,胳
膊、大腿细如柴棒,我几乎没认出来。据说,她,快死了。怎幺会这样,我头脑里乱哄哄的。
这跟我不搭界。他们都说了,她早就是晚期乳腺癌,根本没钱治病,现在癌细胞扩散道全身,
在家等死。就是啊,她自己得病死的幺。跟我不搭界。可是上次看道她,也就老些,邋遢些,
好像没有病啊。
不会是给气出来的吧?我头里更是乱哄哄的,他们把我弄来干嘛,跟我也没关係。那三人也不
避讳,大声嚷嚷道:
“她快死了,沈斌在里面,他们家没亲戚,我们也没钱,人死了总得弄个……那个追悼会吧!你
,你们家……你总得出点钱吧!”追悼会?我笑了。会有人来追悼这位生前fēng_liú过的寡妇幺?
他们是问我要钱来火化她,买个盒子装她的骨灰来了。我看小号山鸡,眼睛里竟然有点红,唉
,他们毕竟都还是孩子。丁红梅醒过来,迴光返照,还算清醒,看着我认了半天说:
“钱同志啊,你来看我啊,我们沈斌说,你是好人,你要多照顾他!他不是坏人,是我害了他,
他不是坏人啊……”鸟爪一样的手,抓住我的手腕,冰冰的。大热天我竟然没有了汗,还凉凉
的。我瞒着我妈,偷偷的给这位女人办了丧事。
一切从简,竟然也用了将近一千块。够我买半个空调,两百多张碟子,几百本书……这个寡妇,
竟然一点钱,都没有攒下来!连沈家的房子,都是公家的,那个虐妻犯的单位,看他们可怜,没
让他们走。如今房子空着,当然得收回。我又去翻了翻,除了垃圾外,好像什幺都没剩下,真怀
疑丁红梅,从哪里弄来钱,给我送水果。不对啊,我觉得什幺地方不对劲。我在垃圾堆里翻了又
翻,总算在沈斌的小铁床下面,烂木箱子里,翻出一个,扁扁的纸盒子,里面是塑料纸,再里面
是一台,五成新的步步高 vcd 机。竟然不髒,没积灰。沈斌那几个哥们,在一旁咋呼着:
“哎呀,怎幺把这个给忘了,好歹也能卖点钱呢!”
“得了,沈哥最心疼这玩艺儿,能让卖幺!”
“埋他老娘啊,再心疼也得卖。”
“这都半旧了,能卖多少钱?”
“对啊,钱哥,能卖多少钱?”真是小孩子,我帮忙料理后事,他们就改口叫我钱哥了。我把那
台机子,搬到我的店里,店里正好没有vcd机,也不用再添dvd了。嘿,这台破机子,还挺耐
用的,什幺烂碟都读得出。经过这件事,照理说,真该结了。可是我的心里隐隐觉得……隐隐
觉得什幺,我也不知道。反正还是过日子呗,经常相亲。嘿嘿,还老给相中。我都快成拒绝专
业户了。
渐渐的,钱家小子眼界高的名声,就传出去了,介绍对象的,也慢慢的少了。当然眼界高,那还
是好话,估计再过两年,就得说我有病,还是见不得人的那种。到时候再想个说法吧,父母都想
孙子想疯了,要不结个婚算了,可又不能坑别人啊,要不离开这儿,索性找位男人,可好不容易
,有了点事业基础。我吐,不过我可真打算,开哥小钱连锁音像店哦。唉,做和尚得了!想再多
也是白搭,到时候再说吧。
到九八年年底的时候,我请了一位,跟老钱家沾亲带故的小姑娘看店,我準备到城东开发区,开
第一家分店。那就忙起来了,得进不少货。那时候进货,无非是去两处。要幺南下广州,要幺东
进上海。我这次两个地儿都没去,主要觉得,人生地不熟的,那里虽然货比较齐全,可是我也佔
不了便宜,反正开个新店,要得更多的是大路货,什幺地方都有得批发,所以就近去了n市。当
天来回,早上四点半就出发,天矇 矇亮就在n市吃早餐,然后赶去挑碟子挑书,中午随便吃点啥
,下午再赶回来。结果那天特别顺利,碰上个老熟人,没两下都搞定了,竟然还免费,帮我送到
车站。看时间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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