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通期轻笑道:“程大行免礼,这位是……”
话音未落,友通期忽然变了脸色。与此同时,东方曼倩也骇然变色,失声叫道:“是你!”
两人愕然相对,接着友通期慌乱地低下头,一手抚着额角,“我……我有些不舒服。鹦儿,扶我出去……”
一向诙谐洒脱的东方曼倩,此时却像失了魂一样,神情呆滞。半晌他才退后一步,对着空气说了一句,“臣告退。”说罢逃也似的往外奔去。
程宗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知道事情不妙,刚出殿门,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东方曼倩扯到旁边一间偏殿。
“怎么回事?”
东方曼倩失魂落魄地说道:“没……没什么……”
“少来!你脸色都变了。”
东方曼倩张了张嘴巴,然后干涩地说道:“罢了,我也不必瞒你……你记得上次我向你借一万钱?”
程宗扬背后冷汗都下来了,“当然记得。”
“那就是给她下的聘礼。没想到……”
程宗扬一字一句地说道:“老东,你认错人了吧?”
“怎么会认错?我……”东方曼倩忽然省悟过来,“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不是我找到的,而是宫里找到的。我只是奉命送她入宫。”
东方曼倩脸色数变,然后闭紧嘴巴。
程宗扬也没想到会这么巧,自己在街上找来这个克父克母克兄克弟,所有亲戚全都死光光,不会有任何麻烦的孤女,竟然就是东方曼倩准备迎娶的女子。难怪友通期说曾有人来找她,后来又不见了,原来那个人是找自己借钱来了。难怪自己前脚刚找到友通期,东方曼倩后脚就还了钱,原来他要娶的姑娘被自己给截胡了。
事已至此,就算再懊悔,也没办法重新来过,甚至连补救都不可能——她已经入宫成了昭仪,难道还能再嫁给一个侍诏?这事连想都不敢想!
程宗扬低声道:“其实昭仪很早就到了洛都,但被人所阻,一直无法入宫,甚至有性命之危,才不得不隐名埋姓,藏身市井之间。”
东方曼倩已经冷静下来,嘟囔道:“你那一万钱要早些给我,我就娶个昭仪回来了……”
这时候还能开玩笑,这家伙也算是胆大了。接着东方曼倩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是我认错人了。”
程宗扬道:“我知道这有点过分,但是……你能不能向昭仪道个罪?就说自己一时失礼,免得刚才有人看到,在外面多嘴。”
东方曼倩摇了摇头,“不行。我腹痛如绞,无法支撑。”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帮帮我——别让人……天子知道。”
程宗扬默然无语,自己害怕东方曼倩说出友通期的真实身份。东方曼倩又何尝不怕?友通期如今正得宠,若是天子知道他曾经找过友通期,还准备下聘,最好的结局也是立刻下蚕室,狠狠挨上一刀,以绝后患。但以当今天子脾性,根本不会这么仁慈,更有可能是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甚至连友通期、皇后、宫里的女官、内侍……一直到程宗扬,都逃不了被灭口。
“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东方曼倩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悄然离开。
程宗扬等了片刻,稳住心情,才回头往昭阳殿走去。
幸好刚才在场的人不多,因为要与程宗扬见面,其余的宫女都已经被早早遣开了,只留下罂粟女和江映秋。此时两女守在寝宫外,友通期钻在被子里,小脸吓得煞白。
程宗扬道:“没事了。”
友通期微微掀开被子,只露出两只眼睛,半是后怕半是委屈地说道:“吓死我了……”
“别怕。他是个很聪明的人,绝对不会说的。”
友通期松了口气,然后嗔道:“都是你,人家心里这会儿还怦怦直跳呢。”
这丫头倒是个心大的,天大的事,她吐口气就完了。程宗扬苦笑道:“那也怨不得我吧?我怎么知道会这么巧呢?”
“怎么不怨你?”友通期道:“要不是罂姊姊要见你,怎么会有这种事?”
罂粟女笑道:“那你还不赶快起来?占着床榻不起,莫非是想和姊姊一同服侍主人?”
友通期吃吃笑道:“只怕你家主人看不上我。”
程宗扬道:“有事赶紧说吧,我一个外臣,在这里待得久了可不合适。”
罂粟女对友通期笑道:“拜托娘娘替奴婢看着些门户。”
友通期啐了她一口,扯着江映秋道:“我们去东阁赏花。”
左右无人,罂粟女立刻满面含春,像小狗一样伏在主人身下,扬起脸,用玉齿咬住主人的衣带,慢慢扯开。
程宗扬道:“你还真不怕给我惹事。”
罂粟女笑道:“昭仪思念家人,拜托大行令捎些东西给养父。如今娘娘在外面赏花,命奴婢在殿里挑选整理,交给大行令。都是些体己的物件,自然不想让别人看见。”
这也能说得过去。反正友通期在外面赏花,只留了一个奴婢在殿内,不怕别人说她与外臣私会于密室。当然之类的秽书捕风捉影地胡乱编排,那就谁都拦不住了。
罂粟女一边说,一边解开衣带。她穿着一件白底红花的曲裾,只轻轻一扯,衣裳便从肩头滑落,露出雪白的上身。她把脸埋在主人身下,贪婪地呼吸着主人身上的气味。
那股阳光般的气息,使她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一点针尖大小的殷红从她肩头冒出,接着又是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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