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天,园子里的花草树木发芽了,长叶了,开花了。桃花、杏花、梨花、槐花、香柳花、丁香花竟相开放;树下的百合花、马兰花、黄花也不示弱,似与花树比高低;醉人的花香磬人肺腑,蜜蜂蝴蝶飞来飞去,授粉采蜜;我在园子里跑来跑去,掐花拈草,扑蝶捉蜂。啊!好一个我的极乐世界。
过端午了,园子里的苇叶和艾蒿派上了用场。这两样东西,除了自家用,多余的还可馈赠邻居亲友,很受大家欢迎。
初夏,樱桃熟了,白的,红的,像珍珠,像玛瑙,诱人极了!我找两个饭碗大的小筐,一根小竹竿,做一付扁挑,采摘了满筐的樱桃,在院子里大声喊叫:“卖樱桃了!卖樱桃了!”送给爷爷奶奶一筐,爷爷笑着摸摸我的头;送给妈妈一筐,妈妈尝了一粒亲亲我的脸;送给房客们一筐,叔叔阿姨们边吃边夸奖:“胜利真是个乖孩子!”
麦熟季节,杏子熟了。园子里的两棵杏树,一棵小一点,结的杏形状似桃,颜色黄中透红,味酸甜。另一棵树很大很大,结的杏不大不小,标准杏黄色,味道甜美极了!我非常喜欢这棵大杏树,经常爬上树摘杏吃。
有一天,我又爬上树摘杏子,吃了许多,有点犯困,就骑在一根大树杈上,想小憩片刻。不一会儿,真的睡着了。我作了许多梦,梦见自己像孙悟空一样,在天宫吃了许多仙桃,并且腾云驾雾,越飞越高。突然,一脚踩空,掉了下来,好疼啊!梦醒了,睁开眼一看,原来已从树上摔下来,躺在地上。
我使劲挣扎着爬起来,全身疼痛,幸亏地上还比较松软,没有受伤。这件事我没敢告诉家人,但浑身疼了好几天。后来我一直奇怪,那么高的树,摔下来竟没受什么伤,为什么?
秋天到了,园子里依然好玩。可以折几枝芦花吹得满天飞,可以捉椿树上的椿树牛(一种昆虫)让它们斗架。秋桃成熟了,特殊的味道煞是好吃,洋姜成熟了,我帮大人把收获的洋姜运回家。
每天晚饭后,我和姐姐都要陪妈妈去园子里的窑洞背烧炕的燃料。冬天的一天傍晚,当我们走到窑洞门口时,突然一只大黄狗从里面冲出来,对着我们汪汪大叫,吓了我们一跳。哎,这不是邻家的大黄嘛!平时挺温顺的,今天怎么到了我家窑洞并这么凶恶?
几天后,答案出来了,大黄从窑洞里领出几只可爱的小狗,卧在洞口给它们喂奶吃。啊!敢情大黄做妈妈了,把我家窑洞作了“产房”,这是在护崽,难怪这么凶。一段时间,我们可以站在远处看狗狗,但大黄不许我们靠近。
一个多月后,大黄领着她的小狗们不知去向了,这让我惆怅了许久!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我家的园子——它没有名字,却永远是我心中的伊甸园、百草园。伊甸园是那般美妙,但谁也没去过,不过是人们梦中的世外桃源。鲁迅先生笔下的百草园,是那样令人神往,然而我去年到浙江绍兴旅游,有幸参观了鲁迅故居,当看到按原貌复原的“百草园”时,却令我大失所望。我可以斗胆坦言:我家的园子比它强多了!那“令人神往”,不过是鲁迅先生妙笔生花罢了。
我有空也经常到学校旁边姐姐工作的法院去玩。法院设在县政府西前院,有五六栋房子。我有时在姐姐的办公室玩,有时在县政府其它大院跑跑,有时法院开庭了就看审判。久而久之,法院和县政府许多干部都认识我了,知道我是“士君的弟弟”,对我很友善。
也曾跟姐姐到过监狱,这让我很早就见识了另一个世界。
有一次,姐姐带着我到监狱提犯人。记得那天姐姐很威风,穿一身灰色列宁装,腰扎皮带,背着一只盒子枪。到监狱办完手续,提了一名犯人押往法院。
监狱在县城新街,到法院有一段不近的路程。犯人走在前面,没有戴手拷,姐姐提着盒子枪跟在后边。我紧随姐姐,手也比划着一只枪。出监狱向东走了约二百米,是一个丁字路口,向东是通往法院的路,向南六七十米是南城门。
走到这里,这名犯人突然迅速向左右、向后边看看,然后飞也似地向南城门跑去。姐姐一看犯人逃跑,随后紧追,边跑边喊:“站住——站住——”。很快犯人跑出了城门,姐姐边追边拔出了盒子枪,大喊:“站住——再不站就开枪了!”
她扣动板机,哎!枪没响,怎么回事?原来姐姐根本就不会打枪,这是出门前院长临时给她的一把枪,保险盖没有打开。幸好前方路边有新城农业社干活的社员,听到喊叫,几个社员冲过去把逃犯抓住了。姐姐上前道了谢,社员们帮忙把犯人押送到了法院。
我目睹了这惊险的一幕,还好,有惊无险,让姐姐躲过了一场失职的事故。后来姐姐是否学会了打枪,我不得而知。
那时学校学业负担很轻,大部分作业都在学校完成,因为下午课外活动后有一节很长的自习课,由各科老师辅导写作业。大多数同学能完成当天的作业,只有极个别学习差的同学回家补写作业而已。星期天作业也不多,一两个小时可做完。寒暑假作业,如集中时间做,一周可完成,由此我们有很多玩耍的时间。
春天,我们沿河看柳,下河摸鱼,爬山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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