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流言,说是杨太后临死前,斥责盛平帝混淆皇室血脉,其心可诛。
盛平帝当年可是万众瞩目之下诞生的,自然不可能是被混淆的皇室血脉,而最值得怀疑的,自然是突然出现的成安长公主。
加之杨家的风浪都由成安长公主而来,自然流言顺着这条线,愈演愈烈,说成安长公主原就是盛平帝埋下的一条暗线,就是为了让杨家灭门。
这些流言,只是寻常百姓传说,不涉及高门贵族,盛平帝就是想堵,也堵不住天下万民的悠悠之口,念及种种因由,对着眼前关系生疏的亲妹,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125、他不会说爱你(完) ...
“皇兄, ”珈以端着茶盏,凑到嘴边轻轻抿了口, 眼睛看向盛平帝, 隐约还有他们母妃廖妃当年的模样,“皇兄, 你也知晓,我活不过几年了。”
“成安!”
盛平帝险些砸了茶盏, 怕吓着她, 才吼了一声后就敛了气息,硬逼自己静下心来, “你别忧心, 朕会请太医再给你医治, 上次那两个……”
上次那两个, 都是她拿出了盛平帝的名头,威逼利诱许久之后,才好不容易说服下来, 配合她来唱这么一出大戏的。
珈以心里很想抓住盛平帝的脑子,给他使劲地晃晃,倒倒里面的水。
作为一个自小被养母喂毒的孩子,他还觉得自己能活多久?就是现在皇后生下的那个病恹恹的皇长子, 其实也被父皇的余毒影响, 活不过半岁。
再之后,盛平帝的子嗣艰难,竟是等到八年之后, 才有个健康的小皇子降世。而那时,盛平帝自己的身子早已亏损得厉害,只等小皇子活到了五岁,就驾崩了,小皇子登基却生母早逝,皇后娘家不显,竟让夏司廉成了掌权之人。
眼下她这绞尽脑汁的想把未来大权奸给带走呢,他就在这儿给她拖后腿。
“我不想再看太医。”
珈以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含着笑移开了目光,看向窗外萧瑟的冬景,“我知晓自个的身体,不需要旁人一次次提醒我,我将不久于人世。”
盛平帝一噎,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转头去寻夏司廉。
却见夏司廉盯着望向窗外的珈以,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难辨。
珈以遥遥望着的,其实是冷宫的方向,她望着窗外,神魂好似也远走到了窗外,声音轻飘飘的,好似一阵随时会被吹走的风,“我活到如今的年岁,酸甜苦辣都尝遍了,倒是也不为自己感到可惜,只是有些怀念。”
她才到及笄之年,说的这些话,却好似已是五六十的老妪。
盛平帝是真不知如何劝说,他更不敢和珈以回忆往昔,因为清晰地记着,当年自己未知晓她的身份时,利用起来可是半点不心软,好几次都差点要了她的性命,相认之处,更是靠她换血解毒,加入杨家破局……不适合与她说起这些。
“我也不知,我回忆起往昔,最想念的,居然是那少不更事的五年。”
珈以的声音里浸了些喜意,声音不响,不是说给旁人听的,倒像是自言自语,“冷宫那么小,有时候我都吃不饱,可想起来,那时候真开心啊,虽日日不能出门,却并不知晓是自个见不得人,还能每日有个盼头,等着夕阳落山……”
她是真喜欢那段日子,夏司廉并不知晓她的身份,对她也无甚要求,只要她不闹出动静,不出院门,他就随她玩耍,偶尔还给她带些宫外小儿喜欢的小玩意,比起日后需时刻注意的日子,真是无忧无虑得很。
可她身为皇室仅有的长公主,愿望如此简单,反倒越让人心生不忍。
虽然当她再回过头,坚定地向盛平帝表明要离开去往行宫之时,盛平帝是真的没理由再留了。
总不能,堂堂长公主,从苦难中来,再在阴谋中死去吧。
他怕他母妃会从地底上来,打破他的脑袋。
珈以只有这一个要求,说完之后,半点不留恋,连夏司廉都未曾看一眼,转身就走了。
还是盛平帝与皇后说起此事时,皇后多嘴问了句,“那随侍的宫人?”
盛平帝就此琢磨起此事,唤了夏司廉过来与他商议,眉头也还是皱着的,“宫内是你更了解些,找些背景干净又规矩的,成安那样的性子,怕是去了行宫以后更加随意得很,可别被底下的人压住了,断了她的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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