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是被时代洪流席卷的一粒沙,即便位高权重,也全然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时时受着这些煎熬和拷问,可不同的是,她不想放弃,而她大哥,大约心中已经放弃了。
魏楚料想的一点也没错,在她和桓昱离开京城的第六年,在她儿子已经能满地跑、四处作乱、人讨狗嫌,在她刚刚怀上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京城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周太后崩逝,第二件,太子魏玄卧床不起!
魏楚又想到祖母年纪大了,也了解大哥处境的不易,但她没想到的是,乍一听闻,就是这样极端的消息!
离开了六年,身在扬州的她,挺着大肚子赶回去奔丧,回到皇宫,乍见父母,便能清楚感觉都他们都老了……可是,尽管母后如何涕泪俱下地怒骂她没良心,她都不敢也不能在长安久留,她甚至没有机会见上大哥一面,给祖母守完灵守完孝,便又一次匆匆离开了长安。
临行之时,她同样是悄悄出的城,没有通知任何人,但是,却收到了来自两府的临行别信。一份是来自她二哥,说的是京城近况,意为裴家萧家最近极为猖獗,在朝中几乎要恢复当年世家的独揽大权之势,还温婉地提了提三哥已经和世家混在一起,甚至隐有放弃武将这边利益的意思。
这封信,魏楚看了并不惊讶,或者说,她这些年所得到的消息,俱是与此有关,魏宪会做的选择,她亦心中有数,至于放弃武将的利益,这很正常,毕竟魏宪要选边站……但是,这个行为着实是愚蠢的,以武立国的国家,继承人却自动放弃对军权的掌控,这是自毁根基。有些事,是相互联系的,三哥日后就算能上位,也是世家捧上去的,除了世家,他背后没有半点支撑,那必将受人掣肘。
不过,现在看来,这倒是一件好事了,毕竟他们已经走到对立面上了。另一封信出乎魏楚的意料,是她大哥的,表达了对她的想念,赞许了她建书院的行为,末了,还托付她照料嫂子和侄女,一番话说的竟像是遗言。
魏楚痛哭,几乎想要立刻调转马头往太子府去,还是桓昱拼命拦住了:“你现在过去又能如何?太子是病重,陛下必定早已遍寻名医了!”
魏楚握着桓昱的手:“那我该怎么做!”
桓昱叹气:“此番,你若心切,便只有现在动手。”
魏楚起先震惊,可思忖了一会儿,便点头同意了:“也好,如今也是时候了,大哥病重,储君的位置只怕又要重新提起了。”
魏楚既打定主意,桓昱自然不会反对,他淡定地点头:“好,那便让他们早些动手。”
这七年来,马六已在朝堂稳步上升,如今提起也是武将中颇有名望的一位了,秦先生做了三年长安书院的院长后,因陛下多次邀他到朝廷任职,他将院长之位传给弟子之后,便入朝为官了,如今已然是廷尉署的廷尉之下第一人。武将之中,还有出身当年流民兵的数位将士,均已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一直都是跟着马六的,是马六给魏楚培养出来的人,这一点,魏楚知道,朝堂上的其他人也知道。
秦国大长公主虽然远离朝堂七年,可这朝堂之上依旧隐约有着她的势力,尤其武将之中,如今更是极拥戴她,毕竟和他们利益一致的,如今只剩下这位公主了。
故而,一到这重新确立储君的关键时刻,所有人都想起了这位举足轻重的公主。魏楚也陆陆续续收到了好多信,都是关系不错的几个世家,冯家、薛家之流。冯家的家主冯巳已于数年前病逝,如今的家主,正是冯安远,见他给魏楚写信,桓昱还是难掩这一股醋劲儿。
所有人都希望魏楚能回到长安,在这一件事上发声。魏楚众望所归地回来了,可她却不是为这件事回来的,她带回来一封万民书,矛头直指裴家。
裴家这些年致力于帮着魏宪在朝堂上搅风搅雨,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对付太子和晋王身上,如今太子即将倒台,他们正式志得意满的时候,谁也没想到远离政治中心多年的魏楚一回来就会对他们发难、就敢对他们发难!事实上,魏楚确实做了,万民书上罗列了裴家条条款款的罪名,数米长的绢帛上全是裴家嫡系旁系在大周各地作威作福的罪名,背面还有万民的血手印。
此物一出,触目惊心。朝上众人全部震惊,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秦国公主已经疯了,陛下定会将此事压下的时候。秦国公主进宫了,带着她的证据、证人,一待就待了三天,出来的时候,带着陛下的抄家旨意!
秦国公主带着旨意和她本人的府兵,以迅雷之势抄了裴家满门,而进宫受审的裴询,直接从皇宫进了牢狱,连家都没回。
还没等天下哗然,群臣激变,秦国公主便将那封万民书悬挂在了城门之上,甚至请人在城门口高念了三日!这罪名,条条款款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第一条便是通敌叛国,通的还不仅仅是一个国,除了当年的伪赵、伪燕,甚至还有匈奴!所有人都哗然,可是秦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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