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间那小二已经呈上来了几盘小果,一道翠芽芦笋,一道白灼榆钱,皆是素菜。
“这店家也是应景,这芦笋又叫谁家玉笛,这榆钱也叫巧手响铃,就像我们是因为音律而坐在一桌。”瓊玖说到。
“你们一个为了朋友,一个为了恩师,皆是尘缘。不过我们三人因琴而识,也是尘缘。而你二人却早已是注定相识,还是尘缘。缘起缘灭也颇为玄妙。就像这位小先生口中的那位故友,竟然也是老夫认识的人。”
说着三人相视而笑。
“仙翁似乎并没有胃口,是不是因为这些茶果小点过于粗陋?”瓊玖见那老者只是喝茶并没有吃东西的意思。
“老夫吐纳辟谷已多年,三日只吃一餐,刚才包起这茶点,只是觉着丢掉可惜,想着长安也有饥馑,可以送给他人。没有推辞姑娘也是姑娘的一番美意,如果姑娘不介意,可以带回去,我想姑娘那儿有人需要这些。”老人说到。
“老仙真乃神人也,小女子开琴行与一般的琴行不同,只为了收琴,而不卖琴。我得‘无端忆’其实是一个善堂,但是老仙怎么知道我的琴行后面收养了一些孤儿?”瓊玖说到,十分好奇。
只见那老人笑笑并未作答。看来这星占面相,却又不可言说之妙处。
不过这么一来甘遂便明白为何问不到这琴行了,原来在外人看来这“无端忆”是个善堂,不过只收琴不卖琴,这瓊玖又哪里来的钱周济这些孤儿呢?可能夏家家大业大吧。
三人谈笑一阵,老仙也给二人讲了一些星象之道。只见远处一驾马车缓缓而来,那老者看了看日头,已然接近午时,便道:“二位小友,时日不早了,我们今日萍水之缘,来日还有一面,就此别过。”老仙说着起身,从怀里拿出一本曲谱放在桌上。
甘遂、瓊玖二人赶忙起身,甘遂道:“期盼来日再会了,也希望仙翁能早日寻着高徒。”瓊玖看那马车有些高,于是扶着老人上了马车说着:“您老慢点,小心别踩控咯。”然后转身给了车夫两文钱,吩咐说:“待会下车的时候,请您稍微扶着点,先生年纪大了,不大方便。”
“好的,姑娘。”那车夫答应道。
“姑娘不必担心,你看老夫有几岁了?”那老者朗声笑道。
“古稀不像,耳顺倒是看着有的。”瓊玖微笑着回到。
那老者笑着摇摇头:“古稀已然十年前,耄耋已过三月余。东海有鱼,其名鲐。后会有期。”
鲐背之年?瓊玖和甘遂惊讶的互相看了看。这个老人步履稳健,头脑清晰,目光如炬怎么也看不出有九十岁了。不过想来也只有这样的老人,才能有观天的智慧。
说着那车架缓缓而动,这时瓊玖才发现老人的琴和谱落在桌子边儿了。拿着追了出去,喊到:“仙翁,您的琴和谱子!”
“再下和那位小先生的朋友有缘,相赠了!一两黄金,来日再取。谱子你可以誊写一分!”
听闻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两人互相看了看,笑了。甘遂心想,这下可以让葶苈高兴一阵子了。
只见瓊玖走到桌子旁对甘遂说:“刚才看公子的意思,大概是不便名言,可否到无端忆一叙?”
辛丹、葶苈、眼前的瓊玖以及以前见识过的太白,大多是心思剔透之人,想来一个师傅教出的徒弟都会相似,所以瓊玖也是冰雪,甘遂点了点头背起那个琴包跟着瓊玖离开了茶坊,转过了一条菜巷便到了无端忆的门口。
只是这大门口所在之处是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有些萧索,那无端忆的大门紧闭,招牌显得脱漆而陈旧,唯留了一间小门开着,夏瓊玖轻轻的拍了拍门,只听一个妇女的声音问到:“谁呀?”
“是我,瓊玖。岑妈妈,开一下门。”夏瓊玖对着门说到。
“姑娘啊,马上来。”只见来应门的是一个大约40岁左右的妇人,穿着粗布的衣裳,胸前挂着一个三足鸟样式的钥匙串,显然是这无端忆里管事的。
那妇人看了一眼甘遂:“姑娘今日怎么带人回来了?”
“哦。是师弟的朋友,我借他的琴来看一看。”瓊玖回的很自然。那妇人才让着两人进了屋。
甘遂看了一眼昏黄黑暗的屋内墙壁上挂着好些琴瑟筝管一类的乐器,只见神位上供着一个灵牌,烛光悠然,可是这大白天的不开门,却是靠着这一点点祭祀的烛光照亮也不知为何,而为什么瓊玖对自己的下人也不说实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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