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锦慈站定,拿出秦月引给的那块腰牌,递给守门的侍卫。
“长信宫的?”那人接过看了看,又看了看他的帽子,黑色的帽子是低等内侍帽,那人状是无意随口道:“柳公公手下新来的?”
长信宫是梁太后的寝宫,邓锦慈不敢说话,只得胡乱点头,心想这人话怎么这么多。
那人看了她良久,忽然暧昧地笑了起来,然后将腰牌还给她,放了行。
邓锦慈被他笑的有点头皮发麻,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来不及细想,赶紧往里面走。过了城门楼,才稍稍松了口气。
前生在这宫里生活了十二年,再来时已经是另一番心境。
邓锦慈无暇感慨,脚步不停,直往长乐宫而去。按惯例,吃过晚饭后,这个时候皇上应该在御书房里看奏章,而巡宫卫士则每隔一个时辰换班一次。
边走她边在心中反复思量回忆,前生小皇上既然是被梁晟毒死,那肯定是与吃的有关了,小皇帝爱吃什么,这十有**这毒是下在这食物里。
小皇帝还小,又没有人提点,想吃什么肆无忌惮,全没有后来萧志当皇帝时的谨慎和隐忍。萧志当皇帝时喜欢吃什么从来不让任何人知道,每次传膳时,每样菜都只吃一口,从不多吃。
有一次她无意中揣摩他的心思,把一道孜然羊肉多夹了一次给他,他当时脸色就变了,饭也不吃了,一言不发就回了御书房,把她晾了好几天,直到后来她软言相求才好了起来。
她觉得应该去御膳房走一趟。
她不敢走太快,周围巡宫卫士每隔一会就从不远处走过,她微低着头,刻意离这些人远一些。
父亲把守南宫,再有一刻钟就要巡视到御书房了,她心里有点着急。
皇上的夜宵向来不定点,只是依据父亲巡逻的时间来推断了。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赶紧出来。”忽听前方一声断喝,邓锦慈吓了一跳,脚步一滞,隐于树下。
“原来是李公公,李公公今晚不在御书房值夜,这是去哪啊?”为首一人问,隐隐带着质问。
那个李公公道:“皇上要吃肉饼,这不让我去御膳房传旨呢,怎么大人也想分一块尝尝?”
那人忙低头道:“不敢,李公公请。”很快散了。
隐在树后的邓锦慈心听到这里,却心一动,这个时候皇上想吃夜宵,莫非当年毒死小皇上的就是这肉饼。
见那李公公走远,方向确实是御膳房的方向,她便悄悄跟了上去。
七拐八拐到了御膳房,那李公公却没有进门,只是停在了御膳房的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邓锦慈不敢靠前,停在侧殿的暗影里,连呼吸都似乎凝滞了。
过了有一会,一个人影悄悄上了台阶,迎上了李公公。
“怎么样,做好了吗?”李公公小声问。
来人递给他一个食盒,看那外观式样,是宫中典型的四龙纹食盒,各宫都备有这样的食盒,为了给皇上送东西讨好。
“好了,大将军吩咐了,一定要送上去。”声音细柔,竟是女子。
御膳房前的灯火昏暗,邓锦慈看不清那女子的样貌,但能在这宫中出入,也不是小白人了。
等了一会,那女子像来时一样悄悄地走了,李公公将那四龙纹食盒拿进了御膳房。
“过来过来”,李公公的声音响起:“皇上说了,要吃肉饼,一盏茶过后,你把这个给皇上送去。”
邓锦慈站在暗影里没有敢动,又几波巡宫卫士过去了。
脚步声出来,又走远,邓锦慈知道,这个李公公应该是回御书房待命去了。
她定了定神,才发现手心里全是冷汗,她思忖良久,下了决心。
彼时,邓延武领着一队巡宫卫士正在巡视各宫各院。正在巡视朝阳殿,过了朝阳殿,再往前就是御书房了。
“邓大人!”一声轻唤,嗓音尖细。
听到这个声音,邓延武眉头一皱,再转过身,已经是一脸平静。
“李公公,这个时候应该在御书房伺候圣上吧?”邓延武随口问,心道这人与梁晟狼狈为奸,还是小心为上。
御书房大太监李元海似笑非笑看着他:“杂家出来自然是替万岁爷办差的。”说到这里,他手一挥,后面的一个小太监立刻呈上一个精致的食盒,“万岁爷说了,邓大人巡夜辛苦,这是今春南方新上的新鲜吃食,邓大人可解解巡夜之苦。”
邓延武愣了一下,自己巡夜多年,头一次皇上有赏,他立刻单膝点地,伸手接了:“多谢皇上赏赐。”
李元海弹了弹身上的衣服,状似漫不经心地道:“既然是皇上赏赐的,大人巡视到御书房时亲自到皇上跟前谢恩才是为臣之道吧。”
邓延武迟疑了一下,立刻道:“李公公说的是,自当前去谢恩。”
李元海道:“那我就在御书房恭候大人了。”说罢,李元海扭头走了。
邓锦慈心跳如鼓,上了台阶,推开御膳房的大门。
御膳房的门开了,里面几个小太监立刻抬起头来,见她面孔很是陌生,立刻警觉道:“什么人?”
邓锦慈压低了声音:“李公公说了,皇上那边着急要,派我过来取。”太监本来声音就尖细,大家见她身量不高,猜想是刚入宫的,还没有到变声期,倒不疑有他,何况只是取个食盒。
为首一个小太监挥手道:“诺,在哪,拿去吧,正好省的杂家跑一趟了。”
邓锦慈心砰砰直跳,上前拎着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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