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云鹏说:“就咱们仨人的话,还告个屁的别啊?”
女警察从业务楼的门口出来,下了台阶,看了金尚一眼,说:“我估计,不会再有别人来了,按我掌握的情况,这人是独生子,父母一代的人,早已经不在了,堂兄弟姐妹之类的,也联系不到,昨天晚上我还跟他的儿子通了电话,那小子的意思,人死如灯灭,任何形式啊仪式啊,除了浪费别人的时间和精力之外,基本上没有任何意义,哎呀,这一家子人啊,还真是凑得齐整……”
“警察姐姐,您现在的意思是什么呢?”靳云鹏显得特别急,“我们两个也是奉了老板的指示来公事公办,对吧,这事儿吧,还得您拍板儿拿主意。”
女警察一听,笑了起来,说:“是啊,我这也是象征性地征求你们的意见,人家这种地方,没有免费的一日三餐,咱们要举行个仪式的话,用人家的场地,当然得按物价局的定价付费,我的意思,就我们三个不咸不淡的人,再弄个告别仪式,再浪费那份子钱,有没有必要?这事儿,要不要你们现在跟老板请示一下?”
“不请示!”金尚果断地说:“老板让我们全权代表他,我们还请示什么?再说,老板也不差那两个钱儿,就按正常的仪式办吧,死者为大嘛,怎么让他高兴,我们怎么来,对吧,能花多少钱呢?”
女警察抱了抱拳,说:“兄弟,有你这句话,我这里就好办了,”说完,转身进了门,一分钟之后,又出来,说:“走吧,我们去告别厅!”
路途并不远,金尚感觉没走几步就到了。告别厅有点像个大号的教室,面积并不大,更谈不到装修装饰风格,更没有电视上经常看到的一些重要人物的告别仪式那么气派。
三人刚进门,就看见两个穿了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用一辆平板车把冯尔禹的遗体推了进来。金尚难免有点点紧张,人活一辈子,就这么完了?这一辈子也太窝囊了点吧?
冯尔禹的样子还算安详,他的上面罩了一个长方形的玻璃罩子。这样的情景在电视剧里看到过,金尚却感觉他是躺在一个放大了的巧克力盒子里。而且,那个玻璃罩子可能是使用的时间太久了,并不是十分明亮,这就让人感觉冯尔禹的面目有些模糊。冯尔禹平时也算得上是一个衣着讲究的人,常常是衬衣雪白,西装笔挺,这要让他生前知道死后被装在这么个盒子里示众,他肯定不能接受……
两个中年男人把冯尔禹推进围了一圈君子兰的u型空缺里,靳云鹏伸手摸了摸其中一盆君子兰的叶子,说:“我靠,还是真的啊!”一个中年男人问女警察:“带遗像了吧?”
女警察看看金尚,金尚摇摇头,说:“没啊,以前没办过这事儿,也没有人给我交待啊。”
靳云鹏忙说:“大叔,我们这个同事吧,亲人都不在国内,我们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同情与安慰,自己花钱带了点香,买了点纸,啥时候能给他烧一烧?”
“啊?”两个中年男人都有点意外,另一个男人忙说:“现在都提倡文明祭奠,你们要上香烧纸,那得等到装骨灰的时候,你们在炉子后面的院里,点上香烧烧纸,是那个意思吧。”
可能女警察觉得他们跑题了,忙摆手制止,说:“现在你们两个快拿主意,致悼词环节,你们有没有?”
金尚看看靳云鹏,靳云鹏笑笑,说:“别看我,你没准备的话,这个环节就省略了,咱两个也不是他的领导,也不合适给他致悼词吧?”
女警察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说:“要不要放哀乐?”金尚忙说:“免了。”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问:“你们要不要照相?那条幅上还没名字哪,要不要换上逝者的名字?”
金尚想了想,对女警察说:“我们怎么着都行,关键是你这里,你要不要照相存档?”女警察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妈呀,把这事儿给忘了,当然得照相啊。”
那中年大叔面无表情,说:“行,马上办。”
金尚抬头看了看那个只有后半截儿写有“……永垂不朽!”的黑色条幅,心里有些不舒服。妈的,这也太糊弄人啦,原来是只换前半截儿不换后半截儿啊。虽说计较这东西实在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一旦看清了真相,还是让人觉得不舒服啊。
几分钟之后,那个中年男人手中拿了几张a3打印纸,提着个铝合金的人字梯走到了条幅底下。另一个中年男人赶紧跑过去帮忙。那人站到人字梯上,把手中的纸一页一页粘上去,条幅上的内容就成了“冯尔禹先生永垂不朽!”
女警察弯腰看看冯尔禹的脸,转头对金尚说:“你两个对着他三鞠躬,咱们的情义也算尽到啦,接下来就让师傅们安排火化吧,”说完,女警察竟然掏出一张纸巾来擦了擦眼泪,说:“真让人受不了啊,我还是头一回经办这样的事情,就我们三人参加告别仪式,这叫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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