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第一次行骗成功后,云檀就接二连三做起了当诱饵的行当。
她知道,在整个行窃的计划里,她这个诱饵是最重要的,一旦她出了岔子,他们后面统统都没戏。
大半个月后,这一行人得到了不少钱财,云檀之前听蓝缎阿姐说过要共享富贵的话,便旁敲侧击向他们打听起分成的事来。她寻思着等攒够了钱就偷偷溜走,待找到地方安定下来就偷偷回来将老妇人也一并带走。
可惜她还是太天真了,蓝缎阿姐听到分成的话哈哈笑了起来,她亲切地握着少女的手,露出那种让人难以设防的诚挚笑容,“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咱们给你吃给你住的,你还要分什么成呀!”
云檀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落入了什么样的圈套,从此以后,她怕是要一辈子给他们当诱饵,根本没有出逃的机会,要是哪天运气不佳被逮住,说不定还要在雩之国吃牢饭呢!
云檀心里虽气急,却也无可奈何,她当晚彻夜未眠,冥思苦想,把自己弄得精疲力竭,却什么主意也没想出来,最终还是打算随遇而安。
接下去的几个月里,她继续给他们当诱饵,凭着几分小聪明一次又一次地圆满完成任务。她一会儿上酒楼,一会儿是茶铺,有时逢上节日,她便打扮地花枝招展地去赏灯会或去寺庙上香。
大多数时候,她都能得手,不过偶尔也会遇上一些品格高尚的正人君子,对她的明示暗示都无动于衷,这些人算是给了她一点安慰——原来男人并不是个个都那么无可救药的。
有时她会忍不住想,要是上颢遇到这种事会怎么样?他能做到不为所动吗?
每到此时,她便像个怀/春少女一样猜来猜去,然后又强迫自己不去想他,结果却往往适得其反,一个细小的声音总会不合时宜地从心里冒出来:“只是想一想罢了,算不得罪过,怕什么呢?”
不过最有趣的是,有一回,她都已经把一个年轻公子引上了马车,可却突然发现不对劲。那人对她说着话,手却悄悄抚上了她的耳垂,他看中了她那对贵重的耳挂,而她正瞄着他腰间的玉佩。
“你是个偷儿!”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那人打量了她片刻,恍然大悟道,“你是个饵!“
两人瞪视了对方半晌,继而笑了起来,然后他跳下了马车,大家各找目标,扬长而去。
蓝缎阿姐见她给他们带来那么多收益,自然非常高兴,平常对云檀的态度是亲热的不行,除了分成这事她不答应,其他衣食起居,她都有求必应,好像云檀是她的亲女儿似的。
可另一个少女柳丝儿却不待见她,她看她的眼光总是很冷漠,带着七分骄傲和三分敌意。
原来柳丝儿从前也是假扮富家小姐给他们当诱饵的,但自从云檀来后,她就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云檀从小在大户人家长大,千金小姐应有什么样的举止她早就烂熟于心,怎么提裙子,怎么摇扇子,看男人的时候眼睛怎么瞟,她根本不需要刻意去学。
柳丝儿却是在花街柳巷中长大的,她最熟悉的是风尘女子的一举一动,即使穿上名贵的裙袍,佩上精良的簪珥,也毫无大家闺秀的风范,反倒像极了都市驰名的红/妓,好几回,她被人看出了端倪,要不是有一双矫健的双腿让她跑得比羚羊还快,她恐怕当场被抓去吃牢饭。
有一回,云檀路过灶房的时候,听见柳丝儿在里头愤愤不平地跟蓝缎阿姐说道,“她长得一点都不好看,一张清汤寡水的脸,跟得了痨病似的,哪里讨人喜欢了?”
“可她有本事让人上钩,你呢?”蓝缎阿姐洗着池子里的碗筷,漫不经心地回答,她跟柳丝儿的应该很熟,因为她对她说话的时候从不会露出那种假装亲热的笑容。
“我怎么了?”柳丝儿将抹布往灶台上一甩,尖声尖气地说道,“从前你们靠我挣了多少钱财,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蓝缎阿姐无可奈何地回过头来,想跟她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云檀,于是立刻向柳丝儿抛去一个眼色。
柳丝儿一愣,转身看向门边,只见云檀手里拎着一个茶壶走了进来,浅浅笑道,“天气冷,我下来倒些热水,打搅你们了。”
“哪里话!”蓝缎阿姐立刻笑着迎了上去,她接过她手里的茶壶,往里头灌满了刚烧开的水,一边亲热的叮嘱道,“这水烫得很,你拿上去慢慢喝,小心一点。”
“好,谢谢阿姐。”云檀又笑了笑,她拎着茶壶走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关上门,走到铜镜前坐下,细细端详起镜子里的容颜来。
她未施粉黛的脸非常苍白,十分柔和的五官跟她的人一样没精打采,她想到柳丝儿那句‘跟得了痨病似的’,竟觉得有几分形象,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这些年她消瘦了许多,不仅褪去了少女时的娇憨和可爱,举止也变得越来越老练,随着心头的热情日益减弱,她对粗言暴行也不再震惊,有时甚至不得不费些心思,装作天真可欺的样子才能引人上钩。
她的橱柜里挂满了鲜艳的衣裳,梳妆台上堆着簪珥钗镮,□□精巧,件件生辉,这些东西就像是她的武器,每当她精装盛饰完毕,就好像铸就了铜墙铁壁,她变得不再是自己,走出去便能无所畏惧。
日子一天天地过,仿佛看不到尽头,有一天夜里,云檀睡不着觉,披了一件外衫去楼下的院子里散步,等她吹够了凉风,提着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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