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淮平静地沿着石梯走,李叔候在原地。两人之间没说一句话,气氛顿显紧张。
他不紧不慢一步步往下走,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嗒嗒的脚步声,空气也冷冷的。一转身身处宽敞石室,四面皆有狰狞的兽面壁火,火舌为空气中的阴沉而跳跃。
他把她放置在一方光滑的巨大黑色石台上,正对着他站立的高台,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嘴里的话不知是说给谁听:“你这臭丫头如果回不来害的我前功尽弃、走火入魔的话,我就成魔把你喜欢的人都杀光剁碎,若你不想看到这种结果,赶紧乖乖回来。”
高台上有一桤木矮几,上摆匕首、铜盘和几张黄色符纸,他只扫了一眼便盘腿坐于蒲团上。虽然看似平静,可眼睛紧盯着青铜漏壶里的水面刻度,水一滴滴落下,水平的高度刚好到铜柱的黑色标线,时辰已到!他沿着匕首割破左手食指指尖,血便迅速滴入铜盘,均匀沿着盘边滑向盘中心,直到把盘底的四神铜纹尽数覆盖才止了血。为了救人也好,杀人也好,倒行逆施之术都是人犯下的罪孽,全都落在监守天下四方的四位神灵眼里,而后必有天罚。他抽一张符燃于水中,两指闭拢直立,大声对发出共鸣声响的盛血铜盘斥道:“盖四神天眼,起阵!”
以血覆四神虽可为术者抢夺时间,借得强大神力,却也非常危险。顿时数道强光从石台四角猛然冲起,两侧的两幅白色魂幡无风飞扬,石室里“呜呜”的悲鸣声不绝于耳,恍若来自阴间的野鬼痛声哭嚎。鲜红的字写在雪白的布面上煞是刺眼,上面写的竟是“夜融雪”,在疯狂而诡异的摆动中竟逐渐变得有些淡了。
“尔等不过孤魂野鬼,居然妄想抢一具人身?不自量力!”他冷笑,左手一扬弹出一滴血,起符念咒,耳边的阴风刮得更盛,阵阵怨气波涛般来袭。燕淮只是冷笑,单手取下右耳上的白玉耳钉,滴血其上,厉声喝道:“毕方,诛邪!”只见白玉中冲出一柱单足巨鹤的火红烈焰,高鸣一声,展翅朝夜融雪周围聚集的魂灵扑去——未及哀号,火势便筑起墙把石台围起,不多时邪灵被焚后消失殆尽。
额前已经渗出汗珠,燕淮脸色苍白,气喘吁吁,他感觉到身体的力量正在流失,连意识也不甚清楚了。他咬牙合目,念咒催动阵法,那四道光柱便又迅速地强了起来,魂幡上的名字也恢复了清晰的红色。
这时,一团青色的光雾缓缓升腾至夜融雪的躯体之上,时而漂浮时而翻滚,那便是应咒而来的魂魄。此刻他只觉眼前有些发黑,面前的铜盘则“嗡嗡”地摇晃震动地越发激烈,他忙致符于盘中,手指那飘摇的青光喊道:“我不管你是夜融雪还是席容,归去才是正途!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那团青光噌的闪了闪,才融在女子的眉心渐渐隐了去。成功了!
李叔匆忙出现在石室的入口,燕淮满意地点点头,眉心却是紧紧蹙起,终是忍不住胸内一阵澎湃激腾,哇的一声口中喷出鲜血昏倒在地。
“少爷!少爷!”
似乎是听到了嘈杂声响,台上的女子也皱眉,睫毛颤了颤,双眼缓缓睁开。
“……小燕子?”
别了桐花梦夜融雪再次从昏沉沉的感觉中醒过来,已经又是黄昏了,身下的“床”仍在晃动,她眯着眼打量了一圈:她在马车里躺着。
“哼,没见过被招魂的人这么累的。”
她爬起来扭头一看:“小燕·······淮?”他正坐在一边,斜靠着桌上的软垫,星眸半睁,额上一枚玉抹额,长发全都编成一根松松的辫子垂着。窗棱子里透出的光映在她脸上,不甚明显的苍白。
“别给我乱改名字。”
“双重性格真麻烦。”她努努嘴嘀咕,搞不清现在何年何月,好像晕晕乎乎地游荡了许久,又仿佛在睡梦中听见冷冷的小燕子,不,是阴阳怪气的燕淮在说话,倒地发生了什么?
“你睡得久了,脑子也不清楚。”他挑眉,颇怀疑的样子,“你错用魂珠,魂魄不得归体,弄得我还要帮你招魂!现在正在回岳家的路上,你想逃跑也是白费力气。”他的样子看起来不是要做什么坏事,语气平常得仿佛只是在述说郊游的计划。
她没有说话,袖子里的拳头悄悄捏紧。怎么回事?她的内力,她的武功呢?平稳跳动的脉象居然和没有武功的平常人没有区别,难道——“没错,是我废了你的武功。一头有尖牙利爪的老虎会随时袭击人,我如何留得?”他又笑了,弯弯的眉眼,嘴边一抹淡淡的笑容,冷若冰霜。
“我要下车,你这个疯子!”她受不了地大叫,才往前面靠便像是撞了什么似的往回倒,正稳稳地倒在他怀里。“你放开我!”
他一手牢牢按住她小兽似的挣扎,她凌乱刘海间眼里灼灼的愤怒让他愣了愣方意味不明地笑言道:“江湖侠女,千金闺秀,我倒是从没见过你这种女人,那几个痴情汉原是为了这个。”
她眼底划过一道光,冷笑:“把你的高论收起来,我要下车!”她觉得身子使不上劲,殊不知魂魄归体后自己还是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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