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或者输。
这事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打仗哪有不想赢的,但是仔细一想,却又显得是理所当然。
别的不说,腓力抛下好好的王子不当,不在巴黎享福,风餐露宿,伪装成商人,现在又伪装成骑士之子,跑到布列塔尼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腓力与路易的交谈里,说的明明白白,他来到这里,是为了考察马格努斯,他要亲眼看看,用这双眼睛来证实,马格努斯到底是不是一个值得投资的人。
这个值得投资,是多方面的。
信义、能力、手段……
卡佩家族可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竭尽全力才培养出来的盟友,最后竟然成了反咬一口的白眼狼,那才真是亏大了。
而现在,在腓力的眼中,马格努斯的一切都是颇为让他满意。
他这近半个月的时间里,从巴黎到布列塔尼,这一路间的所见所闻,所听所想,都是前所未有,甚至可以说是醍醐灌顶的。在这之前,他从来没见过好像布列塔尼一般,不管是任何人,不论身份的高低贵贱,哪怕是一个低贱的农奴,都是充满活力的模样。
是的,活力。
这才是让腓力印象最深的。
人声沸腾、熙熙攘攘,这只能说是繁荣,或者是吵闹,可称不上是活力。真正的活力,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在每个人的脸上,每个人的行动中,都能表现出来的。
那是一种希望的色彩。
腓力在布列塔尼的两座城市,圣马洛与南特,所感受的,在巴黎与奥尔良所没有的,就是这种东西。
就好像是初生之犊,睁开眼睛认识世界,太阳照射到它眼中的那一瞬间,一切都鲜活了。
而圣马洛与南特也不负于这份活力,一天一变说的或许夸张了些,但是五天一变,或者十天一变,这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马格努斯,他竟然能在短短几个月当中,不仅把布列塔尼从战争的阴影中拉了出来,还让它变得如此生机勃勃,这份能力,腓力是自愧不如的。
单单是这份能力,腓力便觉得马格努斯有投资的价值。
但是他的父亲,法王路易七世怎么想,腓力就不确定了。
或许,看着马格努斯有如此才干,路易会要求杜根临阵倒戈也不一定?
毕竟,路易要的是一个盟友,一个只能、也必须以卡佩家族为中心,接受他领导的盟友;而不是一个潜力巨大,未来甚至有可能成为隐患的对手。
这份心机,你知我知即可,实在是没必要说的太明白。
“杜根叔叔,父亲的决定,我自然是同意的,但是我们已经到了边界线上,战争可能在明天,后天,可能在任何一天爆发,如果到时候您还没收到父亲的回信,又要怎么办呢?”
称呼又从将军变成叔叔了。
毕竟杜根从资历上是腓力的老长辈,腓力对杜根是有感情的,既然已经得到了答案,腓力就不愿意逼迫太甚。
而杜根,他在仔细的思索过后,才苦笑着给出答案。
“王子殿下……唉,我给您交个底吧,我实在没想到马格努斯行军的速度这么快,仅仅一日就到了这里,我们在南特市内的信使,一时半会恐怕是来不了啦!如果明天他还打算继续前进,那我就只能苦了马儿,来拖慢一下行军速度了!”
腓力顿时心中了然。
战马突然腹泻不止,不能动弹,这对军队战斗力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倘若马格努斯不想打败仗,那他就只能停下来休整,后方的信使也就能赶上了。
然后,腓力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叔叔是老将,所做的决定我是相信的,只是,如果您让战马都丧失了战斗力,敌人又突然打过来,我们要怎么办?”
杜根马上就哈哈一笑,完全没把腓力的话当真。
王子殿下虽然聪慧,但毕竟年纪太小,对军事还不明白。
“王子殿下,您多虑了,我们的军队,不管是从人数还是从士兵的精锐程度来说,都要比对面那个伯爵强得多,只要他不想送死,他就不会打过来!”
当然,在犹豫了一下之后,杜根还是针对腓力的问题给出了答案。
“就算是他打过来,我们的骑士,下了马也是一等一的战士,配合马格努斯的士兵,就绝没有输的理由!”
很好,很好。
得到了心满意足的回答,腓力眼珠子一转,心里面不知又冒出了什么样的主意,不过却没有说出来,反而扭过身去走了。
杜根看着腓力的背影疑惑了半天,最后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错误,摇摇头便准备下黑手,让马儿吃些苦头了。
深夜,月阴星隐,大部分士兵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守夜的佣兵倚着长枪,斜靠在篝火旁的大树旁,头颅时不时的一点,于半梦半醒之间沉沦。
一道黑色的身影,犹如敏捷的猴子一般,悄无声息的一窜而出,躲过似有似无的目光,迅速的消失在黑暗的森林当中。
而在中军大帐,马格努斯所在的帐篷当中,灯火通明,守备严密,数十名手持长刀,身披铁甲的禁卫军杀气如鸿,誓要用生命守护这间帐篷中的人。
在帐篷当中,坐着的是马格努斯这一派的全部精英,马格努斯本人,奥德加,科特,甚至是如今小有名气的阿方斯;最后,是面带微笑,笑声吟吟的……腓力。
“唉……”
不知沉默了多久,终于有人先开了口。
“今日之事,多谢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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