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来到了一间厢房里,看到今天那个被打捞上来还未死去的少年,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饭,生龙活虎的样子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可能曾在生死之间徘徊。
张伯见他面容清秀,年纪尚小,心里不禁动了一丝恻隐。待他把饭吃完,才轻声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想了想,眉开眼笑地说道:“张故。”
张伯听了,也露出了笑意,“你今年多大了?”
“二……”张故原本已经脱口而出,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体,立即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十四了。”
原来和凌儿一样大,张伯不动声色地微微点点头,笑问道:“那,你从哪里来?”
“应该——是西边吧……”张故思索了一下,回想着自己漂过来的方向,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西边?张伯听了这句话,心想这个孩子说话真是有趣,脸上也不由得同时出现了由衷的笑意。
这反而让张故有些尴尬起来,坐在一旁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一会儿,他才有些尴尬地问道:“老爷爷,这里是哪?”
“这里?”张伯回过神来,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目光里同时闪过一瞬间的狂傲,“这里是合谷山下,张家府院,”
张故听了,干笑了两声,难为情地问道:“合谷山——是哪?”。
张伯嘴角挂着笑意,没有说话,这时他身后的张全却回答起来:“这合谷山,不过是这沧澜国境内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峰罢了。其他大山,多不胜数,纵横交错。比如西方的最大山脉稷山,南方最大的山脉浮山,这两座山脉之间相互交错,峰岭无数;还有那北方最大的山脉丹熏山,一纵而下,将那北方的人分隔两地。”
张全越说越起劲,丝毫没有留意到面色逐渐沉下来的张伯,“至于这东方,却是没有什么高山险峰,只有零零碎碎的小山峰分落各地,还有那中原之地也是如此,不过那里却有一座风雨高峰,直插云霄,甚为壮观。除此之外……”
他到底还要讲些什么,我只是想知道自己在哪而已。张故心里郁闷不已,几次想打断他,却又不好开口,只好硬撑着听下去。
张全顿了片刻,脸上现出向往之色,目光里又同时出现一丝迷惘,“那稷山与浮山交错的西南,有一片大荒之地,幅员辽阔,不下于这东方之地。但人迹罕至,里面的具体情况,我也是不甚清楚。”
说完,又静静地立在张伯身后,仿佛从进来到现在,没有说过一句话。
张故强压着心中的不耐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他目光一亮,想到了带着自己漂过来的那条河,神情逐渐变得激动起来,急切地问道:“那这条河呢?就是院子里的这条河,它又从哪里流过来?”
张伯听了,好像怕身后的张全又要回答似的,立即说道:“这条河横贯西东,据说从稷山流出。但是就像这条河有无数支流,其它山脉有无数支脉高峰一样,真正发源于稷山何处,谁又能说得清呢?”
“这样啊。”张故垂下眼睛,心中失望不已,不停想着自己来是从何处而来。
而后,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该不该杀了他呢?张伯看着眼前的张故,心里不断地问着自己,不断地纠结着。算了吧,过了片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只是一个和凌儿差不多大的孩子而已,况且也不可能知道我们的事情。
想到这,他便缓缓起身离开,张全见了,也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张故见他们两个要走,心中一急,这才回过神来,赶忙站起身问道:“老爷爷,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张伯依然只是向前走着,没有任何反应。而是张全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他心里知道,家主在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张凌的影子,便对张故笑着说道:“我们家主叫张墨翎,你叫张伯就行了。”说完转回头,随着张墨翎渐渐消失在这暮色之中。
“张墨翎。”张故看着他们的背影喃喃道。过了一会儿,看到他们走远,思索了一下,也走了出去。
……
夜。
漆黑如墨。
一股异香从这座富丽堂皇的宅院散发出来,原本美丽的宅院此刻更是不时地点缀着一朵朵燃烧的焰火,乔胥木然的进行着杀戮。有些生命,不过是草芥罢了,他这样想着,心里沉静了许多。是这样的,至少一部分该是这样的。他不再纠结,可以了,去找张伯吧。
前厅。
张墨翎坐在椅子上沉思着,心里还在不断地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夜色渐浓,他渐渐的产生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忽然,灯火通明的大厅好像暗了些许。坐在椅子上低头思索的张墨翎察觉到一丝异样,抬起头看向门外。
他的面前突然间出现了三个人,黑色的头发,黑色的衣服,黑色的蒙脸布,好像本就是与门外的黑暗连成一体的。中间那人头发斑白,额头与眼角的皱纹和张墨翎也差不了多少,似乎也是一个老者。
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的,更没人知道他们是谁。张墨翎也一样,直到他们现身才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但他感觉到了危险,他知道,在他面前能让他有这样感觉的人屈指可数。
于是,他淡淡地问道:“做客?”面前的三个人没有回答。
他又问:“有事?”面前的三人依旧没有回答。
他继续问道:“何不进来坐坐?”面前的三人还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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