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的死相十分难看,且血流了一地散发着浓重的腥味,见毕于封转身无视的样子她急忙问:“哥哥,不先藏好这个吗……”指着张三尸体。
毕于封瞄也未瞄一眼,“不急。”闲庭信步向前走。
女孩只得跟上。
他手上提着盏烛火,于漆黑里火苗弱得可能下一刻便熄灭。
偌大的庭院,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毕于封领着她走进一条密道式的长廊,廊里两侧全是数不清密密麻麻的僵硬物体砌成。她尝试着触摸上去,轻轻一下手指便划破,血丝出现在指腹。
“那是蚝壳。”前方少年淡淡道。
难怪这般锋利。
几十米长的外廊墙里砌成了蚝壳。
“相传以前古老大家子的祠堂外墙都是由蚝壳组成,有避邪驱灵的作用。”少年淡漠的话语传得老远,女孩赶紧跟上去。
长廊的尽头是一扇圆柱形的木门。两侧缝隙长满青苔。
抬头瞧,一座高塔竖在头顶方位——这不是兰园里最高的那座佛塔吗?听说日久失修,戏班的人不让靠近。
少年单手推门而入,古老的大门发出沉重的响声。
塔内烛火通明。
“这是以前梅园居住那户人家的祠堂。”
厉安心留意到里面布置很有讲究,与风水佛学有些关系。最中央的神台处摆置着若干牌位,一个姓氏的人刻于同一个牌位,上面有的名觉得眼熟——戏班子的人死了大概就换上去。徒然一惊,不知不觉间戏班的人已经换了这么多轮了吗,剩下的只有几个资深身手好的。
倏忽她眼睛定定注视在最靠近佛像下的两个独立牌匾,哑语。
“那是我们的位子。”
身后毕于封眼神不明看着那里,“想知道为什么吗?”
“别的人都是死了之后才能上牌位,而我们……”
她回头望他。
“因为,我们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屋里跳跃的蜡烛火光映得少年冷硬的脸庞有点阴森诡异。
眼睛睁大。
“你,什么意思?”
少年握住她颤抖的手,“阿心,我们是活死人啊。”
有一件事他一直瞒着厉安心,他们当年并不是主动投靠戏班子,而是被人拐子拐带卖到戏班。阿心当时年纪小,不记得许多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
比如自己的身世。
毕于封的母亲是位青楼有名气的歌姬,当时慕名而来聆听她歌喉嗓音的人从街头遍至巷尾。
长得美貌,又通情达理。
解语花的存在换来许多大人物的青睐。
有一阵子省城到处都是这位貌美女子的夸大传言和赞誉,顿时成了城中第一花魁。
然而再怎么能耐还是歌姬,原本满心期盼着心上人赎身的女子却等到了狼虎的獠牙。她被当时气焰正盛的军阀头子给抢了回去当情妇。
一朝沦为囚中鸟,姬的心情逐渐抑郁无比,此时已有身孕。
十个月后产下男孩一名,即后来的毕于封。
作为自己得到的第一个男孩,军阀头子颇为高兴赏了两母子许多东西。并将他们带回府上,认祖归宗。
可府中已经有了正经八载的夫人,且这位夫人也在不久后诞下了一个男孩。
军阀头子的妻妾何其多,歌姬只是其中的一个。很快失却新鲜感的男人就将她抛之脑后。歌姬在府里的待遇愈发难过。
毕于封遗传了母亲的美貌,同时拥有了同龄人中不曾有的聪慧和独立。哪怕他再怎么藏拙面对军阀头子的时常夸奖,身邻那位正牌夫人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冷。
终于在男主人不在家那段日子,毕于封被设计给人带出了府里。中途他逃了出来,混杂在赶集的人群中偶尔遇见了那个走丢的女孩。
女孩的衣饰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面上露出茫然失措的表情站在十字路口中央,来来往往的人潮挤压着她。
女孩差点被推搡踩死之际他拉了一把。
抬头望见他的那一瞬间女孩的眼眸无比晶亮:“大哥哥,你是阿嚒派来接我的么?”他犹豫一下点头。女孩便缠住了自己不放。
后来毕于封无比后悔又无比庆幸当时举动。
——后悔的是连累她,庆幸的是那段晦暗的日子里一直有她作陪。
追他的人找着了他,将两人一同带走。声嘶力竭地反抗,围观的人当中没有加以援手。拐子将他们卖给了有名的戏班作杂役。
见他们长得不错,戏班的人将他们□□了戏班学徒里,白天挨打学习,晚上挨打干活。
这些悲苦往事,年稚的女孩大抵早忘了,只依稀记得自己跟着半路认来的哥哥误打误撞入了戏班学习。
铁打的戏班,流水的学徒。
眼见一批批学徒换人,两人依旧呆得好好。不知情的人以为班长偏袒资质好的毕于封,顺带捎上厉安心。可实情呢?
“我以为是张三……”
“张三?”毕于封嗤笑,“戏班被他玩过的学员多着呢,事后不是一个个被打发出去么,为什么独独留下我?”少年低头凑脸,“阿心你知道吗?”
“当然是因为,我们有利用价值啊。”他慨叹。
毕于封指着窗外的几个厢房位置,“那地底下面可是藏着许多东西呢。”
“兰园闹鬼的传闻,不过是戏班为了掩人耳目而散布的假消息。”兰园里面埋藏着太多秘密了。
“阿心,难道你没有怀疑过戏班这些人的身份么?”
身份?
女孩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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