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他们登上小山坡,正是日落。
云霞漫天,红绸一般遮着日头,像新娘的喜服一样层层叠叠。
萧崇从未见过这般情景,或者说他平时实在承受着不该他这年纪承受的劳碌,根本没有闲暇的心思留意一下身边的景色。
“好看吗!?”叶澜笑盈盈道,他这时好像也忘了自己坐在马背上,双手一展,好像要抱住那太阳似的。
马儿好像也被眼前美景打动,仰了下头,身上的鬃毛染上一层光泽。
叶澜连忙吓得抱住马脖子,萧崇被他那滑稽样子逗笑,伸出手覆在叶澜的手背上,“二少爷,别怕。”
这时候叶澜的手还远比他的大。
他们二人一马,站在高处的一座小山上,夕阳用最后的余晖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第20章
萧崇两只手并在一起,哈了一口热气,然后搓了搓,贴在自己的两颊上。
马场空旷,要比城中冷得多。
“炭火什么时候送来啊,”叶澜抱着身子,外面裹条被子,哆哆嗦嗦问。
萧崇看看他,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还是站起来想帮叶澜问问,就听张涛在外面喊,“二少爷?”
“来了!”萧崇答应。
张涛用铁钳子夹着炭火盆,萧崇在一旁把营帐的帘子打开,让他进来。
火光让叶澜精神一振,连声给张涛道谢。
张涛低着头,也没答什么,倒是临走的时候很有深意地看了萧崇一眼。
萧崇叹了一声,捡起张涛放在地上的铁钳子,试图将炭火盆夹得离床铺更近一点。
“诶呀!”叶澜把被子往身后一放,“你才多大点劲。”
他走下床,踏着鞋,从萧崇手里把铁钳子拿过来,“我来。”
萧崇叹了口气,叶澜过会儿肯定小题大做,又要嘲讽一下自己的年龄了。
叶澜当然要这么做了。
不过萧崇都习惯了,一边给叶澜收拾床铺,一边听他的念叨,不时还点点头。
“对了,”叶澜又道,“地上实在太凉了,你跟我在床上睡吧。”
萧崇抬眼看他,眉毛挑得老高。
“你上哪找我这么好的主子啊!”叶澜被他盯得莫名脸红,这孩子怎么小小年纪这样勾人。
趁叶澜莫名其妙拍着自己脸的时候,萧崇已经把靴子踹下来爬上床了。
他自觉地躺在了离火盆远的那一边。
叶澜看他这样,心里不大舒服,便拍拍床边,“呐,你睡在外边,万一你睡觉打把势把我踹下来怎么办?”
也不知道是谁睡觉打把势。
萧崇想到上次叶澜发热时的事,又是一阵腹诽。
不过他也没说出来,轱辘了一圈正好顶在叶澜的身后。
叶澜哼了一声,脸却是在笑,把脚盘回床上,绕到萧崇的身后,也平躺下来。
他把被子从足底拉起来,盖在他和萧崇的身上,又道了一遍,“上哪找我这么好的主子啊。”
萧崇无奈,“是。”
叶澜听到这话抿嘴一笑,闭上了眼。
不一会儿,营帐外传来一首埙曲。
这调子叶澜从未听过。
悲戚而深沉,仿佛少女在诉说着些令人伤感的心事。
叶澜吸了口气,肩膀耸了耸,伴着埙声渐渐入睡。
他这一天可是很累了。
萧崇见他睡着了,自己则掀开被,重新穿好鞋子,披上了件叶澜的外衣,寻着声音走出了帐房。
外面生着一个火堆。
看背影应该是叶沧和沈俢并肩坐着——沈俢那件大麾太显眼了。
萧崇缩着脖子,把叶澜的外衫裹紧了点,好奇地看着他们。
“我看叶澜并不喜欢这些,你为什么非要他学?”沈俢放下手里的埙,看叶沧。
等了好一会儿叶沧才说话,“你一开始就很喜欢诗书吗?”
“嗯。”
“……”
叶沧忍不住一笑,这沈俢怎么这么实诚。
“但很多事情不是都靠兴趣驱动的,叶澜生于北境,只懂些书里的东西是不足够的,他心太善,做不来勾心斗角的事,如果不让他从武,”叶沧叹了口气,“不过你说的也对,我自己现在自身都难保,还想着给叶澜规划未来。”
“叶澜他很聪明,我觉得他会找到适合自己的一条路的。”沈俢说的郑重其事。
叶沧瞧着他这般正经,实在想笑,“你究竟是为什么没考上科举你知道吗?”
沈俢低头,反省了半天,道,“定是我学识还不足以应对科举。”
“噗。”
叶沧掩着脸,想把自己的笑容藏住,随手捡了些树枝,扔到火堆里,“其实我想让叶澜参加马赛还有另一个考量,”
萧崇连忙竖起耳朵。
“叶家如此被城中旧贵族忌惮,他们见我被免职早就摩拳擦掌等着把城防营里的势力重新洗牌,如果叶澜不能代替我稳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叶家很可能……” 叶沧晃了下头,“被群起而攻之。”
“为何北境如此重视出身?”
“难道你们就不重视吗?”叶沧看着沈俢,“如果你和那状元似的是王爷家的世子,至于连个进士都拿不上吗?”
沈俢沉默下来。
“但叶澜要实在不愿意,我想别的办法就是。”叶沧岔开两腿,盯着火光,他一直是兄弟俩中思虑较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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