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灭的,阳光顺着他的面部轮廓画出金色的细线条,空气中有微尘浮动,他坐在那儿与光线融为一体,皮肤几近透明。
宋蛮觉得,要是把陆清野请来当艺术品摆在博物馆里,她一定天天来接受艺术熏陶。想到这儿,宋蛮的心怦怦乱跳。
陆清野在阳光里坐了大半天,被宋蛮意外弄湿的衣服终于干了。
回了家,宋蛮整理了会儿脚本资料,然后手机一扔,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续上了白天没做完的梦。
回到梦里,还是那个场景,只是静得可怕,那些令人脸红的声音都消失了。宋蛮僵着身子,深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
她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揣着手,背对身后的人缓缓道:“我乃九重天上掌管丹青的蛮宋仙官……”说到这里她给了个停顿,随即眼皮一掀,目视前方,十足的仙风道骨:“我找你好久了。”
虽然对方看不见她正面的动作,但作为分镜师,把每一个重要镜头展现给屏幕前的观众看,这是基本的职业素养。
宋蛮等着少年对于她这尊神仙的回应,然后她就可以乘机教导他这青楼是万不可踏入的地方,于他哪哪儿都好。想法是美好的,但她身后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有院子里的冷风,吹得她身体发颤。
怎么回事?小兄弟?
宋蛮转身去看,她身后哪有什么人,只有一条空荡荡的走廊。唱了一出好戏却没有能够欣赏的观众。她突然有些明白了,艺术家的孤独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宋蛮循着白天做梦时听到的声音往身后方向走,走近了尽头的房间,梦境画面突然一转,她已经身在一个布置清雅的房间里。
她看见少年站在屋内,隔了一张桌子,对面坐着个女人。肤如凝脂,长发像是被水晕开的墨色,不甚浓,头上插着一支简单的玉簪,气质淡雅如菊。
原来少年那句“你在找我吗”不是说给她听的。
“唤我柏舟就好。”女人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少年倒了杯茶,送到他面前,“没错,我确实在找你。不过话只说对了一半,真正找你的人不是我。”
少年盯着女人递来的茶杯,没有要喝的意思,柏舟也不生气,一双手白皙纤瘦,挽住袖子将茶杯取回来,环视四周道:“就像你所在的这个声色场所,我只是名义上的主人。”
少年直视柏舟的眼睛:“不管他是谁,请带我去见他。”不久前他在街上被柏舟的人往手里塞了张纸条,上面只有八个字:
救世之道,惟有一法。
来汴京的路上,本以为能体验质朴美丽的乡野阡陌,能一览大宋的浩然江山。不曾想道上的都是土匪劫犯,遇荒逃难的流民数不甚数。就是到了汴京,也能看见沿街乞讨的小孩子,然而官府呢?
一直粉饰太平,高高在上的天子成日醉心书画,就由得朝堂上那些小人互相使坏。去年更是听说花石纲之害逼得青溪出了个方腊起义军。这几十年当局频繁改换政策,一会儿说当年王荆公的新法好,一会儿又讲东坡司马光的主张好,甚至连科举的考核也变来变去,诗赋取士还是经义取士也没个定数。
全国上下都成一茬茬的墙头草了!
更别说北边还有对大宋虎视眈眈的辽国和金国。
柏舟慢悠悠喝完茶,放下茶杯起身。她这间屋子,嵌有雅致的雕花木窗,往外瞧去,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花木奇石,她看着那些石头的眼神,同情又厌恨,柏舟上前合上窗户,“这儿曾经的主人是位大学士,积累了不少不义之财,就在这院里搞些花儿啊草儿的,这些奇骏怪状的石头也都沾着江南百姓的血。”
柏舟转身看向另一头:“你看挂在墙上这画。”
宋蛮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柏舟要表达什么意思。前言不搭后语的。
她和少年顺着柏舟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幅淡色山水画挂轴,端得是风雅。画的作者真是绝了,这画扑面而来的生气挡都挡不住。宋蛮啧啧称叹,忍不住拍手叫好。
说完柏舟将少年带到屏风后面,放置有一盆水,她示意少年把手放进去浸泡。丝丝凉意攀上少年的手。
“书画娇贵,经不得浊气污染。这水浸过兰草,你洗了手便随我去见他。”
宋蛮听得云里雾里的,这什么玩意儿?她望向少年,看起来也没听明白。柏舟带着少年走到画跟前,她绕到少年背后站定,双目注视轴画。
“听见什么没有?”
什么也没听到。
“不奇怪吗,这风月场所,竟寂静得像个无人之所。”柏舟微笑着问少年。
少年沉吟,他紧抿着嘴唇,然后说出自己的推测:“这里,不是青楼……不对,我刚刚明明从那里过来,不会有错。”
“刚才的场景是真的,这里也是真的。刚才的青楼,门上挂着画呢,你是从那画里进来的。”
怪不得怪不得,少年恍然大悟,这曾经的大学士的旧府邸当初一定会选上风上水之处,周围都是权贵,就算没落,也不可能出现在妓院聚集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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