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女孩子在九十年代末期留学日本时发生的故事
东京都隅田川。
自从大谷来上周二、周四晚间的个人课之后,林欣觉得他和大学院的教授、同学,駒場的邻居,还有安妮一样,慢慢地成了她生活圈子的一部分。
她喜欢听他说话,特别是讲他去潜水的经历。她是喜欢水的。高中那几年,夏天的傍晚,她常常和同学去长江边看日落。海,只是小时候去上海的时候在船上见过,没有特别深的印象。认识大谷之前,她从来没关心过海底那个缤纷、奇妙的世界。
去紀伊国屋(日本的一家大型连锁书店)的时候,她常常去翻看海底世界的摄影集。看着,她想:这是大谷能身临其境的世界。
有的周末,大谷会召集金学院的斋藤、小林、明石等人一起去カラオケボックス(唱卡拉ok的小间)。林欣发现大谷唱歌也好。
大谷常常去中国出差,都是大城市:北京、上海、南京、广州她笑着对他说:你比我这个中国人去的地方可多多了!大谷听了说:那在日本,你应该比我这个日本人走的地方多才公平呀。
林欣在大学院的第一个学期就这样在忙碌的课业、金学院的教书和大谷、安妮这些人策划的周末里,一天天地飞逝。
今年的梅雨季好像也比去年的短。
转眼到了七月底。
在炎炎夏日里赶完了教授们的报告,林欣又从大谷那里接到了去隅田川看烟花的邀请。
去年,林欣只在电视里看到了日本各地花火大会(焰火表演)的新闻报道,一直期待着今年能去好好看看。从电视节目里,她才知道,和春天赏樱花一样,夏天看烟花也是日本人的风俗。没有烟花的夏天是不完整的。
看烟花那天,照例是金学院的原班人马,只缺了谢婉云。
在去往隅田川第一烟花燃放会场方向的路上,到处是穿着ゆかた(夏季和服)、趿着木屐(下駄)的人,特别是女人。满眼望去,找不到一件重样的ゆかた:任何一种颜色都可能拿来做ゆかた的底色和腰带,自然界里的任何一种花草也都可能装饰在ゆかた上。时下日本年轻人时兴把头发不同程度地染成黄色(茶髪),不过因为许多部门、企业、公司都禁止员工染茶髪,所以茶髪也算是年轻人狂欢青春的一部分。染着茶髪、身着ゆかた的年轻女孩子就像东京这座城市一样,是现代与传统的相安无事。
小林今天也打扮得非常日本:她的这件ゆかた是天蓝色底子上撒满大朵、小朵粉白的花,配着水红色的腰带,赤脚趿着朱漆木屐。黑亮的头发在脑后盘了发髻。
斋藤、大谷等都赞:小林今天真漂亮呀!
林欣也说:小林穿ゆかた更可爱了!
林老师,听了林欣的话,大谷马上接下去说:你也应该穿ゆかた!一定比穿旗袍好看!
大野在一边呵呵笑着,眼镜片一闪一闪的:林老师,你知道么,过去日本女人穿ゆかた是不穿内裤的
不等林欣说什么,快人快语的小林做了个厌恶的表情说:恶心死了(気持ち悪い)!
连大野在内,几个人都笑了。林欣也微笑着,但心里耿耿于怀着大谷刚才的话。虽是赞语,可她不知怎的却不大开心。
林老师,在中国也有烟花表演吗?明石问。
当然啦!又是小林把话抢了过去,哪个国家都有烟花表演!
那可不一定好争辩的明石一副要较真的架势,林欣见了忙说:在中国,我们一般是国庆、春节,或是一些重要的日子有烟花表演。没有日本这种专门在夏天举行的烟花大会。
日本在夏天放烟花已经有很悠久的历史了。一直可以追溯到江户时代。开始是大名(封建领)在夏天纳凉的时候喜欢看烟花。那时候没有空调嘛,东京的夏天又特别闷热,大家都喜欢在外面乘凉。后来在普通姓中间也开始流行起来。看烟花对于我们日本人来说,是夏天的风物诗。 林欣第一次听大野说这么多的日语,这才明白为什么他说中文净用些文邹邹的词,原来说日语他也是这个风格。
大野看来是讲上了瘾,接下去说:日本在每年的七月中旬到八月上旬,在全国各个地方的河边都要举行川開き来祭奠溺水死去的人,还有向水神祈祷平安
是不是放河灯的那个?林欣想起在电视上看到的新闻。
对。大野用力点点头,有河灯也有海灯。不过隅田川の川開き特别的有名,因此来这里看烟花也变得特别有名了。
真是长学问啊!(勉強になったね。)斋藤等都同声说。林欣想:这又是日本人常说的一句套话。
人群里突然起了小小的骚动,林欣几个人忙住了嘴,向对面远处的河岸望去:刚才还在夜幕里若隐若现的几座高楼之间,突然像是失了火,红光照亮了河面。几乎是同时间,天空中一朵接着一朵的,绽开了金鱼黄、石榴红、祖母绿、宝石蓝的菊花、蒲公英、绣球花,这些五彩的花瞬间点亮了夜空,在毕毕剥剥的爆裂声里,又旋即散成千千万万颗晶莹璀璨的小钻石,迅速地钻进夜幕里去了。到了高潮部分,整个河岸都仿佛燃烧起来,烧出了一大片金红的椰子林,烈焰中飞腾的火种在高空散成气象万千的星云,转瞬就又消失了,腾出整幅墨晶蓝的夜空给下一轮的辉煌热闹。
大家都怀着万分的敬仰,不住地喝彩。
看完了烟花表演,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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