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还未转完,就听到门把手扭动,钟奕谦一手推门,一手揉搓着耳朵进来了——遭殃的可不止他的鼻子。
“单纯?”钟奕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穿着病服的单纯盘坐在床头。枕头变成了一件趁手的玩具,在她手中飞上落下,被舞弄得有滋有味。
单纯一惊,急忙将双手背到身后。她像是偷嘴的孩子被抓了个正着,窘得小脸通红,怔在那里,不知所措。抛起的枕头没了接手的人,“气恼”落下,正砸在单纯的脑袋上。她尴尬地笑笑,伸手抓了抓头发,解释道:“太冷了,活动活动,促进血液循环,能暖和一点儿。”
钟奕谦忍着笑意,走到茶几前,打开保温饭盒,倒出一小碗鸡汤,回头冲单纯招招手,温柔道:“饿了吧,先过来把鸡汤,休息一会儿,下午我去办出院。”
“嗯。”
喝完鸡汤,钟奕谦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单纯则倚在他的怀里呼呼大睡。前一晚她睡得并不安稳,发烧加上疼痛,夜里又是汗又是冷,断断续续醒了无数回,她甚至怀疑自己根本没有睡着过。现在填饱了肚子,闻着钟奕谦身上独有的清淡的茉莉香味,她再也抵挡不住睡意,打个饱嗝,在钟奕谦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慢慢进入了梦乡。
钟奕谦手指挑起单纯一缕软发,放在指间摩挲。看似惬意,但微抿的嘴唇和紧皱的眉头却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快。
来医院前,他接到了钟寒生––他的生父的电话。是用陌生号码打来的,如果知道是钟寒生,他是断然不会接的。那个人的声音,听一句也是对耳朵的折磨。
在他要掐断通话的瞬间,钟寒生才撇开客套的寒喧,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爸爸把一切都给你,你回家吧。检查结果出来了,是晚期。”钟寒生在最后干笑了两声,勉强的笑意更显悲凉。在死亡面前,每个人都是待宰的羔羊,而屠刀落下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和怜悯。
“钱是你的宝贝,不是我的,用不着给我。父子一场,你死了我一定去送终。”钟奕谦是这样回答的,刻薄得要命。这句话惹怒了钟寒生,他情绪激动地吼叫:“我知道你恨我抛弃了你妈,可我没亏待了她!我分给她的财产这辈子都花不完!”语气忽然又温和了,“你还是念着爸爸的情的,对吧?回来吧,爸爸这么大的家业,不能没人继承啊。爸爸的时间不多了,你好好考虑,想好了我们去办手续。”
老狐狸,要不是他的小情人不能生育,他会想起自己这个儿子?
单纯忽然抬腿将自己的小腿搭在了钟奕谦的腿上,成功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嫩白的小脚像鸭子的蹼,悬空抽动了两下。
钟奕谦无奈笑笑,轻手轻脚下了床,去为单纯办理出院。他现在什么都不会想。一切都在按照预定的轨迹运行,没人看得见终点,享受过程才是最妥贴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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