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你发给我吧。”
陈东君看了一眼照片,没有说话。
这样的照片,同样的军装,同样高大的身影,同样在逆光之中。
正如在那个不知名的海岛上,有一个人面朝阳光走去,快要走到歼击机边的时候,突然转过身,在一片逆光中,缓缓朝他们这边抬起手,行了一个军礼。
陈东君的身边站了好几个人,他看不清逆光中的脸,不知道那个军礼是为谁而行。
直到他的余光看见了旁边的丁未空。
丁未空也缓缓抬起手,斧凿的眉目郑重深沉。
而此时,丁未空看着手机屏幕,眼睛里好像染上了一点当年的颜色。但只是一瞬,马上就消失不见。他保存好照片,对另外两人说:“你们后天晚上就要走了,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一起去了呗。”
于今清问:“还有什么好地方?”
丁未空举了很多于今清听都没听过的地方,“其实有意思的地方多了。”
于今清说:“哎,我还没问过,空哥你青海人啊,还懂藏文,是不是藏族人?”
丁未空沉默了一会,“半个吧。”他说完顿了一下,突然又大笑起来,“骗你的。哥们儿皇城根儿脚下长大的北京人。”
陈东君笑说:“别吹了啊。说点别的。”
丁未空说:“我带你们去藏民家吃牦牛肉吧。”
于今清说:“说好的不拿人民一针一线呢?”
丁未空大笑,“是要你哥掏钱的。”
丁未空开了半天车,于今清看到几个帐篷和一层楼的简单小屋扎在草原上,草原背后不远处是极陡峭的山,白云绕在半山腰,绿色的陡峭山坡上遍布一朵一朵白色的棉花,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山的羊群。
丁未空说:“到了。一会儿都嘴甜点。”
于今清说:“我是没问题,我哥经常嘴里有毒。”
陈东君在于今清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说什么呢你。”
于今清回头朝陈东君笑得一脸无辜。
丁未空领着他们进了一间屋子,喊了几个他们听不懂的词,不一会就从一块帘子后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娘。她一看丁未空就笑着拉他的手,说了几句藏语。
丁未空又指着陈东君和于今清说了几句。于今清朝大娘鞠躬,说:“您好您好。”陈东君也朝大娘点了点头。
大娘汉语不太好,朝他们连说了几个“好”,又说了“牛肉干”,“酸奶”之类的词,就进了帘子。
于今清看了一圈屋内,神色好奇,丁未空拿起墙头的一把六弦琴,拨了拨,说:“我给你们唱首歌吧。”
于今清举起手机,“录个像哈哈。”
陈东君揽着于今清的肩跟在丁未空后面走出小屋,丁未空席地而坐,面朝南方,洁白的公路如丝带般向两侧延伸开去,公路后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清风吹过草地,把沧桑深沉的歌声带往远方。
丁未空唱的是一首藏语歌,也是他唯一会的一首,那时候他刚入伍,好奇跟着学的,一个一个发音死背下来,连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你教我唱的到底是什么。”
——“自己想。”
“歌名总有吧。”
——“没有。”
“你给我过来。”
——“哈哈,就不。哎,你踢我干嘛。”
丁未空一曲唱完,于今清和陈东君沉默良久,于今清看着远方的草原,说:“空哥,这首歌唱的什么啊。”
“也有汉语的。”丁未空也看着没有尽头的南方,拨了拨弦,朝着远方唱了起来。
“心头影事幻重重
化作佳人绝代容
恰似东山山上月
轻轻走出最高峰
哎——
我与伊人本一家
情缘虽尽莫自嗟
清明过了春自去
几见狂蜂恋落花
哎——
跨鹤高飞意壮哉
云霄一羽雪皑皑
此行莫恨天涯远
咫尺理塘归去来”
丁未空唱完,渐渐露出一个笑容,“《仓央嘉措情歌》。”
于今清沉默了一会,“空哥,你有一个在远方的爱人吗。”
陈东君捏了一下于今清的手,几不可见的摇头。
丁未空神色平静,“是啊。”
大娘从小屋门口伸出一个脑袋来,“吃饭,吃饭。”
丁未空收了琴把他们领进去,桌上已经摆着两斤新炒的牦牛肉,一堆牛肉干,一大盘青稞做的糌粑,三大碗酸奶并一大罐白糖。
大娘笑着说了几句藏语,拍了拍丁未空的手就要走,丁未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到大娘手上。大娘不停地往丁未空那边推,说了几句藏语,又夹着汉语“不要”,“好多”和“上次”。丁未空一双大手把信封包在大娘瘦弱的手掌中。
他用藏语慢慢地说:“我是您的儿子。”
大娘眼眶一红,把信封收下了。
大娘走了以后,丁未空坐下来,帮陈东君和于今清在酸奶上撒上厚厚的一层糖,“藏民自己做的牦牛酸奶都是没加糖的,特别酸。”
陈东君一边帮于今清拌匀白糖,一边问:“你每个月都来?”
丁未空说:“没任务的话。”他在部队吃喝没什么开销,基本每个月的工资都分成两半,一半给北京的父母,一半取现带到这里。
他们吃完走的时候,大娘拿出三大包牛肉干给他们一人一包。陈东君和于今清都不好意思收。大娘有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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