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枝把树芬一直送到了镇上。
二人一路上说着话儿,很多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两人似乎一下变成了好朋友。
又一次见到小宝时,树芬忽然哭了。
她刚才是咋的了,鬼迷心窍了吗?怎么会为了一些闲言碎语而作出荒唐的决定?
重新开始吧。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不再为自己胡思乱想,说不定正如秀枝所说,会赢来新的明天。
(三十二)
不知是怎么搞的,树芬居然没有舍得扔那根已经断了的绳子。她是一个节约的女人,她总觉得这绳子还能用来捆点啥,所以就放在家里。期望下次要捆东西的时候,不再打地洞似的的东找西找。
小宝仍旧在镇上读书。这是他的四个爷爷奶奶的建议,说什么现在条件好了,小宝也不用在乡下过苦日子了,而且村小的教学质量不能和镇中心小学相提并论的,何况四个老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每天接送小宝上学放学吧。
树芬同意了。本来公婆已叫她搬到镇上去住的,她拒绝了,她并不是不想住到各方面都很方便的镇上,而是她的养殖场在村里,她的生命中的两个男人也在村里。她是农村人,如果没有土地了,那就啥都不是了。尽管她的钱,在高苑这个小镇上几乎就花不出去。但对一个劳作惯了的农村妇女来说,三十多岁就叫她啥也不干,养开了“老”,那还莫如将就那根绳子上吊算了。
人活着是来做事的,而不是用来等死的。树芬尽管读书不多,但她能懂不少简单朴素的道理。
她依然辛勤地劳作在坟弯村的养殖场上。秀枝自那次救了树芬,的确和树芬成了好朋友。她们已经开始已经无话不谈。
其实她们本来就没有多少矛盾,以前所谓的矛盾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事而已。
在秀枝这个状劳力的帮助下,树芬在养殖场里便少了不少的事。闲下来的时候,两人也聊聊天,摆摆龙门阵。话题可以从天上扯到地下,从日本扯到中东,从马背梁扯到高苑场,从邻近的乡镇曹碑市扯到罗锅场,还可以从比较有名的道 教圣地高峰山扯到金华山,总之,她们逮着咐说啥,想起啥说啥。才开头秀枝珲有意识到东扯南山西扯海,后来不知是嘴巴说漏了,还是觉得两人关系已经今非昔比了,要不就是觉得一些痛苦的往事在脑海中已经淡出了,于是话题还终于扯到了树芬的个人问题上来了。
秀枝一边给青蛙配饲料,一边问:“树芬妹呀,我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总不能就这么拖下去吧,是不是再认认真真处个对象,后半生也好有人作个伴呀?”
树芬手里捧着本养殖方面的书,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一,不由得叹了口气说:“现在还有谁敢娶我呀,连跟我在一块做事的男人都要丢命,就别说和我天天生活在一起了。”
树芬一下扔下手中的活:“你又骂我是不是?那谣言是我编出去的,你信那鬼话,我还不信哩!别提好不好?免得伤得了我姐妹之间的和气。”
秀枝说:“我没有怪你,但这话你不说也有人会说的,毕竟事实在那儿摆着,跟我关系比较好的三个男人都也不在人世。你叫我怎么去找新男人呀。而且现在的问题不在我这边了,我倒想问你,方圆十里范围内还有男人敢娶我的吗?谁敢娶我我就敢嫁谁?”
“此话当真?”
“假不了!”
“好!你别以为你秀枝姐浑身是肉就头脑简单。我呀,早就替你想好了高招,你不是说方圆十里没男人敢要你吗?那么方圆百里方圆千里呢?难道也会没有男人要你?依我看啦,你按我说的方法去做了,别说一两个男人,我敢肯定你家门前的男人都可以赶上城里看足球比赛时那些围在四周看台上的男人那么多了。”
树芬自然不信,说:“秀枝姐,你别吹牛好不好?真要有那么多男人,还不把我累死?”
“吹牛?那是以前,现在老了,吹不动了。我这回倒要让你和村人看看秀枝我的真本事。”说完秀枝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破报纸来。
她示意树芬过来一块儿看。
你别说这报红就一块还可以看,这惟一的一块居然是一则征婚启事。
树芬一下懂了。秀枝叫她登报征婚。这是一张成都人主编的报纸在整个西南都很有影响,你别说要是实打实的把树芬的情况往报上一登,乖乖,还说不定还真会有不少男人来坟弯村相亲哩。
“你这破报纸打哪儿来的?”树芬问。
“还不是从你养殖场窝棚里翻出来的,我估计就是上次买你美蛙的那些城市老板带在身边看的,这不,时间久了让耗子给糟蹋得只剩这么一小块了,那天我无意中瞟了一眼,就看到了这则征婚启事,你看看人家这个征婚的——某女,体健貌端不显老,58岁,夫故——树芬‘故’是啥意思?”
“就是死的意思。”树芬答。
“哦,死了就死嘛,还故个屁呀,害得我一直没搞懂。”
“人家这是委婉的说法,就像大人物死了都不说死,而用逝世呀,长眠呀来代替。这是学问,叫你平时多看点书,你不听,现在睁眼瞎啦。”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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