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级导师办公室。
“这就是你抄的所有东西了?”黄导师将纸张摊开,粗粗看了眼第一张的,觉得没什么问题,又往下翻了翻,问。
“嗯,一共九十九篇,加之前给您看的,一共是一百遍宫规。”衣衣眉毛都不动一下,声音非常镇定,充满了说服力,像是真真切切抄过的样子。
饶是身边一同前来的袁青青和宫北亲身经历过,这会儿也忍不住相信了,但很快他们脑中记忆就告诉了他们绝没有这么回事。
两人不约而同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站得笔直的队长,心下很是钦佩:队长就连扯谎都比别人扯得有水平,瞧这淡定的样子,瞧这轻描淡写的语气,说是在撒谎,谁信?
“什么时候抄的?”黄导师目光不离手中的纸张,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衣衣却心中凛然,敢拿雕版印刷出来的东西充当作业,她自然是不可能毫无准备的,如今这个问题也在她意料之中。
所以此时的衣衣虽然提起了心,但全然是在为自己答案不够完整,态度不够自然略有焦急。
宫规计划第一招:模拟可能,提前准备答案。
“白天课间,晚熬夜,花了有大概一个月。”衣衣眼睛不抬,声音紧随其后,仿佛是没经过脑子便说了出来。
宫北暗自赞叹,果然是队长,深谙多说多错的道理。
加之她课间几乎不出去,说是在抄家规完全没有破绽,而且那个位置,要时刻注意有点艰难。
袁青青却在这一刻想起队长找自己要的那些笔记,就是在课间抄的吧?
“呦?你还挺听话,时间抓得如此紧,连课间亦不放过,难怪能在一个月内抄完,像我,就做不到喽。”黄导师的语气带着微妙的嘲讽。
听话?宫翎简直是他教学生涯中最刺头的学员了。
衣衣全当听不懂,泰然自若地回:“我爹曾经告诉我,先人有说过,时间这玩意,挤挤就出来了,我觉得这话说得挺对,导师觉得呢?”
黄导师一噎,这是在反讽他不会利用时间。
“当然,导师日理万机,白天给我们课,关心学员身心健康,晚还点着灯,呕心沥血为我们批改作业,这时间已经被占得满满了,挤不出来也不奇怪。”
衣衣很无辜地表示自己是个好学生,才不会做讽刺导师这样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事,话语里把黄导师好好吹捧了一番,似乎黄导师高大的形象印在她心中一样,所以拍马屁的话才能张口即来。
黄导师:“……”
这忽悠的水平,也是没谁了,老子差点就信了你的鬼话!
袁青青、宫北:“……”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呦,要不怎么人家是正队长,自己就只能是个副的小小不起眼的组长?
“可想而知,先人的话只有一定道理。”衣衣不怕死地做了个总结。
总结:妈蛋,老子就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能拿老子怎么地?
宫规计划第二招:撩拨火气,转移注意力。
什么注意力?自然是把黄导师对手中纸张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
哪怕再天衣无缝的计划也是经不起反复推敲的,何况他们这个雕版印刷的破绽都称得显眼了。
撩拨他的火,让他看到自己就生气,进而演化到看到自己的东西便想起自己这个人于是又生气,这样下来,他哪里还有心情仔细检查自己的作业?
只怕是恨不得丢到一边,任它灰尘满身!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衣衣觉得自己若是能穿回去,肯定能捧回一座奥斯卡颁发的小金人,看看她,这般不动声色却又格外明显的嘲讽!
可大胡子也不是吃素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能力相当傲人,他像是没听到以名为夸奖实为挤兑的言辞一样,直接就转移了话题,“你之前交给我的不是这种纸张吧?”
衣衣面无表情,音量、情绪仿佛固定似的,“嗯,之前用的是墨书局出售的本子,不过我觉得用那个来抄太浪费,导师你是知道我家庭情况的,后来就在宫家外面一家书坊里定了这种便宜的纸张。”
完美地解释了前后载体的不同,还很平静地卖了一下惨。
如果这会儿面对的是女导师,指不定已经被这种表面看仿佛故作平静其实强颜欢笑的语气给打动,心疼之下囫囵着就过去了。
奈何黄导师铁石心肠,半点不为所动,眉目间满是威严之意,好似世间律法规则,不近人情却再公正不过。
他继续问,“是吗?可我怎么觉得前后字迹不怎么一样?”
大招来了!
衣衣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这种表情,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像是判官在审判犯人,去伪求真,种种欺骗与谎言都将剥离,暴露出最直白的真相!
不过,她仍旧木着脸,连根头发丝都没晃动一下,声音无比从容,“哦,那可能是因为我抄多了家规,所以字变好了吧。毕竟,字,总是越练越好的。”
袁青青、宫北:“……”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们差点就笑出声来,这理由也是值了,偏偏还寻不出错处来。
字越练越好,没错啊,哪里错了,你指给我看!
之前,他们还真就被黄导师的表情给震住了,差点因为心慌做出不合时宜的动作,幸好来时有商量过,他们及时低下了头。
听到衣衣的解释,黄导师嘴角抽搐,目光中满是“你在逗我,字迹写着写着能变这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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