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等了多久,苏琬清终于等到太和殿内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声响。不止是她,素珠也惊醒了,两个人相顾无言地起身穿上袍子,点燃油灯静静听着大殿内的任何声响。
重靴踏在太和殿金砖上的声音尤为刺耳,仿佛天然的节拍,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人心。
琅琊府兵一涌而入太和殿,他们皆头罩奇形怪状的头盔,头盔皆是由青铜铸成,只露两只眼睛,看上去格外瘆人。
慕容璟着一身铁甲笃悠悠走上大殿,眼中写满了得意非凡与不屑。站在甬道两侧的文武官员皆窃窃私语,对琅琊王既是恐惧又是惶然。慕容璟傲然走上九龙御阶,居高临下俯视着大殿上的人,懒散地道,“把人都带上来!”
殿上诸人纷纷垂首斜瞄,殿门口处有几个人被押了进来。定睛一看,不是旁人,正是内卫指挥使康杰和羽林军郎将周景元,后面有几名女子,锦妃柳氏素衣素袍,怯怯跟在她身旁的正是于若兰。
“慕容逆贼!你世代深受皇恩,贵为一方诸侯,然却不知回报,竟然行此谋逆大举,你良心何在?”周景元开口质问,声声掷地有力。
慕容璟张狂而笑,“何为谋逆?本王正是深受皇恩,才看不得宇文小儿毁掉这大好河山!宇文小儿,继承皇位十年,毫无作为,枉占着这天下之主的位置,令区区柔然蠕蠕和南楚酸儒欺辱!”
锦妃虽然素衣若仙,却颇有男子气概,开口质问,“说到南楚谋逆江南,本宫还未质问周氏太后?她明知楚修泽包藏祸心,却知情不报,此罪,早当诛九族!”
慕容璟完全未将锦妃放在眼中,亦不回话,高高昂着头颅走向金龙缠绕的御座,抚上扶柄,“宇文彻不配为君,大夏江山若想得永继,必先废之而立新君。代王贤才英明,堪当此任!”
“放肆!”康杰怒目而瞪,瞄了一眼于若兰道,“慕容璟,你敢行此谋逆之举!自古,臣子废君,闻所未闻!何况,敏昭仪腹中怀有皇上的骨肉,如何也轮不到宇文恒那个小人!”
慕容璟皱眉看了一眼小腹微微隆起的敏昭仪,暗自打量为何代王还未赶到大殿,莫不是害怕了?他只能尽力拖延时间,等到宇文恒赶到太和殿,情急之下拥立新君,周景元、康杰这拨人便随他处置,朝野上那群碌碌无为之辈才不会有任何异议。
“敏昭仪?”慕容璟打量了于若兰两眼,随意挥了挥手道,“怀的不过是个孽种罢了,来人,将此女拖下去,杖毙!”
若兰闻此言睁大了双眼,但理智告诉她不能退缩,因为她是皇帝的女人,若是稍有示弱便等于在给皇帝拉后腿。她扶着腰向前走了一步,“慕容逆贼,你敢谋害皇家血脉,必为世人所不容!就算你此时得意,成功谋逆又如何,天下忠君者必将集而讨之,你早晚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此处,苏琬清跪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已经痛哭不能自已,那番话简直不像是若兰说出来的。若兰温婉细腻,是养在深闺中的娇女,竟然在此刻能有如此勇气…她自愧不如,她又该如何保若兰?难道她们从此就要天人永别了吗?
于若兰不畏死亡,指着殿内沉默的文武大臣道,“你们这些人,皇上往日对你们恩宠甚深,此刻你们却连护君的勇气都没有!枉为朝廷命官!枉为七尺男儿!”
若兰一番话激起了殿内文武大臣的羞愧心,终于有御史站出来怒斥慕容璟暴行,然而琅琊王府府兵在此,再多的言辞,不过是在无力挣扎罢了。
“将这些老匹夫都推出去斩首!今日凡为昏庸宇文小儿辩解者,皆有意颠覆大夏,尽斩不恕!”
那些僵硬如铜雕的府兵终于挪动脚步,铠甲与兵器相撞在一起,声音愈发刺骨。眼看着于若兰和几位名望深重的大臣要被带出大殿,康杰忽然放声大笑,那笑声却不是临死前的悲怆,反倒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快意。
慕容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为何代王迟迟不能从王府赶到?皇城之内太过寂静悄然,看不到任何宫女太监,甚至连往日守卫太和殿的羽林军也撤了,仿佛是在等待自己到来一般…
“你笑什么!”
康杰收敛住笑声,脸上渐**暗之色。他用尽全身力气,反手将擒拿着自己的府兵的胳膊拧了过去,在那人小腹上狠狠一撞,轻松将其摔倒在地。与此同时,周景元亦反手打倒擒拿自己的人,而擒拿着于若兰的琅琊王府府兵竟毫无条件将其松开,斩杀了另外一位府兵。
“琅琊王可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习武本事不见长,百日做梦的本事倒是天下第一。”康杰恣肆说道,拍了拍手掌,隐藏在太和殿房梁之上的内卫和羽林军高手纷纷跳了下来。他逼近慕容璟道,“这宇文氏的天下,无论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慕容璟至此才回味过来,可惜刚才还是咄咄逼人之势,此时已沦为阶下囚。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单从落地稳健的声音来听,便知此马必为良种。康杰转身朝远处宫巷甬道看去,身着玄黑铁甲、英气逼人的男子疾驰汗血马而来。清楚地可以看到,他从背后拿出龙刻长弓,对准站在御阶上的人,拉满弓弦,飞射出上面的箭…
“啊!”
慕容璟甚至来不及反应,彻骨的疼痛已传遍全身,他跪倒在御阶之上,捂着左膝盖处,眼睁睁看着鲜血喷涌而出。
康杰冲着骑马之人跪行大礼,大殿上其他文武大臣紧随,只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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